辞汐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狭长的黑眸冷峻,一身玄色直裰威武阴沉,正是大将军聂绝尘。
顾辞汐眼睫一颤,心脏钝痛又愧疚,旁人不明白,可她与他相处两年,深知他骨子里的温和柔情,只是世人向来只看表面罢了。
聂绝尘面色冷峻,往那儿一站便通身散发着骇人的肃杀之气,叫人不敢直视他漆黑的双眸。
无视那些怪异目光,他走到男席入座。
“恭喜聂将军又打了胜仗,当真是北邑国之福分。”旁侧青玉衣袍的萧廷君笑意温沉,“听闻聂将军一人屠尽半城土蛮,这肆意杀人的感觉是不是很过瘾?”
“是啊,这京中谁不知道,聂将军杀人最厉害,令人闻风丧胆呢。”
几个纨绔子弟纷纷顺着萧廷君的话说。
在场各个都是人精,谁会听不懂这话的内涵之意?
聂绝尘眼睑一抬,幽深的眸子寒意四射。
萧廷君唇角一勾,掩下眸底讥讽:“今日我便替父皇和北邑国的百姓敬你一杯,聂将军可不要不给面子。”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酒杯,眸光冷沉。
看他迟迟不动,纨绔子弟们顿时起哄。
屏风外不远处,听到零碎起哄声的顾辞汐眉头轻蹙,心中咯噔一声,这酒很可能有问题!
眸色一紧,她连忙盛了碗鲜汤递给顾依柔,“妹妹,你尝尝这汤。”
“谢谢姐姐。”顾依柔笑意甜甜,伸手就去接,将将碰到那碗便忽的一歪,滚烫的盅汤直直撒在虎口上。
“啊!”她猛地尖叫,动作剧烈的后退。
众人纷纷抬头,目光瞬间被吸引住。
屏风那边,纨绔子弟们面面相觑,“出什么事了?”
聂绝尘的目光从酒杯上移开,起身越过屏风走过去。
纨绔子弟们见状纷纷跟上去,看热闹的心十分强烈。
“对不起妹妹,都是我没拿稳,烫着你了吧?”
顾辞汐蹙眉紧张不已,拿着帕子想要替她擦拭却被她猛地甩开。
顾依柔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滚开!”
咆哮之下,顾辞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讥诮与冷意。
发作的还真是时候。
“妹妹,你……”她关切的开口。
“贱人,我叫你滚开听不见吗!”她疯狂的嘶吼着,毫无形象。
“住口!”顾辞汐眸色晦暗,一巴掌果断甩过去。
“你凭什么打我!”顾依柔怒目圆睁,捂着脸怒吼。
“放肆!”刚进前厅的顾赦见状匆匆赶来,一把将顾辞汐护在身后,“顾依柔,爹娘是怎么教你的?她是你姐姐,你怎可如此没有规矩礼数?”
“你又算什么东西?”顾依柔眼眸怒红,“有什么资格管我!”
“今日是爹的寿宴,你休要胡闹!”顾赦面色冷凝,话音警告。
“我胡闹?明明被烫伤的人是我,你却要维护这个贱人,凭什么!”顾依柔红眼怒吼。
“住口!”
听闻动静的镇北侯顾北宴穿过人群,朗声呵斥。
“来人,把小姐带回去休息!”
丫鬟们听令,立即上前。
“都滚开!我不回去!”顾依柔发了疯似的甩手嘶吼。
下人们一时进退两难。
“老夫的话不管用了吗?还不带走?”顾北宴面如黑炭,憋着怒意。
好几个丫鬟硬着头皮把人强行带走,顾依柔疯狂挣扎,发狠的声音却越来越远。
宴厅很快清净下来,顾辞汐面色愧疚的委身鞠礼,“爹,大哥,都是我没看好妹妹,才会闹成这般模样,我定会反思己过。”
话落,自责的目光又落在众位宾客身上,不疾不徐:“扰了诸位兴致,是我的罪过,还望海涵,今日府中流水宴席,菜肴佳品,诸位慢慢享用。”
此间的落落大方与方才顾依柔的撒泼怒骂简直大相径庭,宾客们即便嘴上不说,心中也早已拿来作比较。
再度委身鞠礼,顾辞汐面带歉意的告退。
垂眸间,她眼底划过冷冽,绕过顾赦,脚步看似无意,却是故意往聂绝尘所在的位置倾过去。
越过他身侧的刹那,顾辞汐将不动声色的将掌心纸条塞过去,面色自然的像没发生过一般离开。
聂绝尘低眸凝视了一眼掌心的纸条——
当心太子。
黑眸微闪,他抬头瞧着她的身影,神情复杂。
她竟就是当年救他的女子!
酒中有鬼他已然猜到,可如今时隔多年,她为何还要帮他?
一时难以勘破其中缘由,聂绝尘将纸条隐入袖中,不动声色的回归男席。
寿宴并未因这个小插曲出问题,反倒更加热闹。
聂绝尘以身体抱恙为由,也再未碰过酒。
待寿宴结束,宾客离席已是暮色晚晚,顾辞汐正坐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