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蕴和皱眉道。
姜贞笑了一下,“谁都不喜欢这样的皇帝,所以才有了我们。”
“对了,虽说如今的天子是兄死弟及坐了皇帝位,可有市井流言,说他是受明孝太子妃的蛊惑,才弑君杀兄,夺了九五之位。”
知晓相蕴和对那位公主更感兴趣,姜贞补充说道,“明孝太子妃在前朝有杀父杀族人之举,在大盛有挑拨兄弟阋墙之恶行,如今的她,早已不是被前朝天子盛赞的可托天下的明孝太子妃,而是位颇有争议的妖妃。”
相蕴和这才把霍乱宫闱的妖妃与前朝治国辅政的明孝太子妃联系在一起,“竟然是她?”
“不错,正是她。”
姜贞点头,“脸面这种东西,天子偶尔也会捡起来用一用。”
“如今的这位天子登基后,怕史书评价太难听,便不许世人再提明孝太子妃,违令者夷三族。”
“是以,世间再无明孝太子妃,只有一位宠冠六宫居华殿的宸妃。”
“宸,帝星也。”
相蕴和眼皮轻轻一跳,“封号为宸妃,这是要为她拱手天下么?”
姜贞轻嗤一笑,“拱手天下?不,你太看得起咱们的皇帝了。”
“一个封号而已,给了便给了,博美人一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咱们的这位皇帝远没有前朝天子的心胸气魄,甚至远远不如他的兄长,他从不让宸妃干政,更不许她私自结交朝臣。”
“华殿虽修得富丽堂皇,比皇后所住的千秋宫更为气派,但更像一个精致的牢笼,将她牢牢锁在里面。”
“这位宸妃如今只是大盛天子豢养的鸟雀儿,早已不复当初的一手遮天之势。”
姜贞声音中的嘲讽之意更甚,“至于世人所说的妖妃奸妃,更像是世人不敢骂大盛天子杀兄夺位抢嫂子,便将脏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皇上骂不得,宫妃难道还骂不得?”
“世人最会做的,不就是看人下菜欺软怕硬吗?”
相蕴和心头一跳,瞬间想起自己阿娘称帝后的毁誉参半,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世人从来如此,最会刻薄女人。”
“所以我们阿和要做一个不被刻薄、世人更不敢刻薄的女人。”
姜贞伸出手,揉了揉相蕴和的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当你的位置足够高,哪怕做些无伤大雅的杀戮之事,也会有名家大儒为你辩经。”
相蕴和哑然。
——还别说,的确是这样。
阿娘称帝后杀人无数,阿父身边之人皆死于阿娘之手,杀到让她这个女儿有时候都忍不住感叹,有些人真的没有杀的必要。
但后世文人却有不同看法,一些骂阿娘心狠手辣是毒妇,另一部分夸阿娘实乃千古一帝,阿娘的嗜杀残暴只是千古一帝的白璧微瑕。
两派人互相骂了近百年,谁也没能说服谁。
她只当了百余年的鬼,不知道后世人对阿娘的评价是什么样,但以当世推后世,后面的评价应大差不差,不过是毒妇和千古一帝的争辩,绝不会有中间值。
这便是阿娘的敏锐之处,从来透过问题看本质。
大盛开国皇帝虽得位不正,但的确是位好皇帝,所以阿娘对他评价颇高。
如今的皇帝玩弄权术,打压有才之士,阿娘对他更多的是嘲讽,但也认可他的能力,只是限于自身原因,不敢破而后立。
至于那位曾经代天子治国辅政,而现在是妖妃代名词的宸妃,阿娘也给了极大的尊重与理解。
——世人不敢指责天子,便指桑骂槐,骂她妖媚奸诈,实乃祸水。
可是,这位宸妃的风评转变与如今的下场,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警醒她。
——别人赋予的权力终究是镜花水月,那人人亡政息,自己便是水上浮萍,只能随波逐流,成为执政者豢养的鸟雀儿。
思及此,相蕴和心头倏地一跳,抬头看向面前的姜贞。
前世的阿娘宁背负骂名也要弑君登基,是否便是吸取了这位宸妃的教训?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姜贞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阿和,能握在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
“旁人夺不走的,才是你强大的根本。”
“永远不要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于另一人。”
“想来那位宸妃,如今已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如今便不是宠冠六宫的宸妃,而是被人金屋藏娇,纳入府中。”
姜贞眉梢微挑,悠悠发问,“大司马,您说是也不是?”
相蕴和一惊。
——席拓什么时候过来的?她怎么完全没有察觉到?
与赵修文交换一个颜色,少年亦是惊讶疑惑。
姜贞的声音仍在继续,“大司马,她从未与您说过,杀了他,带我走之类的话。”
“因为她的仇,她要自己报。”
“她受够了身不由己,她选择自己掌握命运。”
“所以您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