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点了点头:“同化到这个程度,就已经可以成为被数据们任意挑选的商品。”系统止不住地生寒:“这么说来,他们以前就已经成功过很多次了吗?那扇门的运算逻辑已经很成熟了,不像是实验品……”“可以这么说。”俞堂说,“他们成功过很多次,只是都失败了。”系统怔住:“为什么?”“因为他们那时候对电子风暴还不够了解,不知道所有电子风暴的风暴眼都是连在一起的。”俞堂说:“打个比方,我们就像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对门的邻居。”“他们把存放商品的仓库放在了风暴眼里。”俞堂说,“可那个位置不是终端机的家,是我的家。”系统:“……”粒子级文明天生就有吞噬和分解的能力。那些被第二次吞噬,迷失在电子风暴里的意识体,最后残存的能量体被当作商品贩卖,却在仓库中发生了意外。这场意外,让邻居家的电子风暴意外产生了独立的自我意识。“你曾经问过我,我是不是当初湮灭在电子风暴里的人类。”俞堂:“我很想回答是。”他是很多个湮灭在电子风暴里的人类。这是一种极端弱小,极容易生出野心、贪婪和欲望,却又远比想象中更加坚韧的生灵。在被吞噬的最后,这些已经只剩下残存零星意识的能量体自愿选择了湮灭。他们已经永远无法逃出去,永远也不能再回家。他们选择了彻底湮灭,选择了给那些贪婪的捕猎者留下一团混沌的、无用的粒子,作为对这片还有数不清的人类无知无觉生活的星际世界最后的保护。在湮灭过程里,这些报废的混沌粒子意外融合进了另一团年轻的电子风暴。……“我来自于他们的湮灭。”俞堂笑了笑,抬手揉了下脖颈:“这样听起来其实挺过分,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受了不轻的打击……我甚至从没见过他们,严格来说,我又是他们最后彻底死亡的凶手——”系统急得亮了亮小红灯:“宿主!”俞堂摸了摸机甲模型的脑袋,他正要说话,神色忽然微动,极光瞬间由他站立的位置铺开。汹涌的光瀑整个包裹住了终端机。“怎么回事?!”终端机失措地怒吼起来,“他们在干什么!出了什么事——”“别说话。”俞堂沉声,“我不想分心。”他视线平静,无数条光线被他同时勾勒描绘,以终端机为原点铺展延伸,交叠处的光点或暗或亮,编织成一片凌厉冰冷的巨网,……时霁带人找到了穿书局。那片空间里全是可以被数据驱使的机械虫族,普通的联盟军队根本无法抵御,特战队地狱式的紧急魔鬼特训和俞堂留下的虫族对战模拟系统,在这时就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优势。渺小的、不堪一击的人类军团,潮水一样填上来,阻住了铺天盖地的虫潮。他们要做的只是阻击。牵制住这些被改造和驯化的机械虫,给新的stor小组和旧尖刀小组的全部成员创造机会,想办法让他们穿过虫潮,到达风暴眼的深处。俞堂会用另一种办法,和他们会合。“你竟然还敢去风暴眼?”终端机的机械音越来越嘈杂,他的数据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声音里搀着破碎的电流声:“到了那个地方,你一定会被他们捕捉,成为新的终端机。”机械音低哑阴沉,像是诅咒:“你会变得和我一样,永远也逃不掉,永远也出不来……”“这是最坏的打算,也是最好的选择。”俞堂说:“我要是被迫接管了终端机,一定把极光写成情书,就挂在展学长他们家窗户外面。”终端机愣住。“那些湮灭在电子风暴里的人类粒子,我的自我意识是他们给我的。”俞堂说:“他们最后的心愿是让这片星际继续存在下去。如果重新制定规则的代价是我必须替代你,必须去做穿书局的新终端机,我会把我的自我意识彻底湮灭掉。”俞堂:“但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我就想跟我养的人类回家。”“我走了698个星系,439713个星球,才遇到这么一个喜欢的人。”俞堂:“我要抱着他亲,要把他抢回去结婚。”终端机咆哮着,它几乎在狂怒里失去理智,不顾防御程序的严苛警告和惩罚,直扑向俞堂。俞堂握了下手掌,那张光线交织成的网骤然收缩,把整个终端机拧成一团,数不清的数据被反复极限压缩,变成一颗暗淡的光点。俞堂把光点扔进意识海:“借你家大门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