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计你?”林蕙被她气得直发抖,“江羡黎,我有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说我?你的婚礼是谁为你忙前忙后,你上学是谁为你做饭洗衣,是你那个什么事都不管的爸吗?还是你那个老年痴呆的奶奶?!”
“是你。是你为我打算,是你为我考虑,可是也是你算计我,逼迫我,打压我。你竟然说你对我比对江忆林疼爱,我听了只觉得可笑。”江羡黎无意于让自己变得歇斯底里,可现在她只想把这么多年丑陋的遮羞布通通撕开,“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肯承认,你就是没有那么爱我呢!”
林蕙愣了很久。
脑海中的神经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让她再难以动弹。也许是被女儿如此冒犯,又或许是她这么多年一直企图掩饰的东西早已经被看穿,让她像被亲生女儿狠狠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江成刚意识到什么,这个时候过来拉住妻子的手臂,试图制止她,却被林蕙一手甩开。
她一步步走到江羡黎身前,语气却变得平静:“是,我是没有那么爱你。但这也该怪你自己,命不好,第一胎就是个女儿,生下来就不受待见,是我看到那些人嘲笑的嘴脸时,急于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累赘,所以你知不知道从你生下来开始,我有多讨厌你?你以为你爸就很爱你,他是觉得你现在优秀,前程似锦,拿你去跟你叔叔家攀比,才多看你一眼而已,他比我虚伪多了。你以为你爷爷奶奶就很爱你?你当初生下来,最失望的就是他们!你从一出生就没有人爱你,这是你的命,你强求也强求不来。”
江羡黎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
……
大门被重重关上。
刚才歇斯底里的争吵消散,偌大的房子里空空荡荡,透着死一般的寂静。
就算是吵成这样,在房间里的江忆林从头到尾也没出来看一眼。
江成刚再也忍不住发火:“你是疯了吗,对孩子说这种话?”
林蕙冷着脸:“怎么,你们敢做不敢承认?我说的实话而已!”
江成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点小事你要记到什么时候?我都告诉过你了,爸妈当初不是嫌弃你生了女儿,是不想让你出去听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
“是嫌弃还是保护,我分得清。”
江成刚知道她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了,转身重重敲江忆林的门,敲了好几下,江忆林才慢吞吞的开门。
看他这副样子江成刚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刚在房间里是死了吗?你姐和你妈为你吵成这样你不会出来拦一拦?”
“又不是我要去辰辉的,关我什么事……”江忆林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还愣着干嘛,还不出去找找你姐!”江成刚想起女儿惨白的脸,只觉得心里突突的,怕出什么事。
——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江羡黎呆呆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小区外面就是一座人工湖,一到傍晚许多人都喜欢来这里散步,欣赏落日。
只可惜下了一场雨,天色又太晚了,湖边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浓重的夜色像是铺天盖地的网,沉沉压了下来,让人喘不过气。
江羡黎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许久,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可是她没有力气去接。
她现在很无力,也很麻木虚无。
整个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湖边冰凉带着湿气的夜风迎面吹来,将她额边的发丝都吹散。被风裹着的沙子吹到了她脸上,其实一点也不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刺伤,疼得快要受不了,她慌慌张张的去摸,却摸到一手湿热的眼泪。
她从来觉得眼泪软弱,不肯轻易哭。可是太疼了,那些一字一句残忍的字眼像一把锋利的刀从耳膜穿进五脏六腑,将她割得遍体鳞伤,疼到快要窒息,疼到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泪如雨落。
她从小就知道父母不喜欢她,可是她不甘心,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就能得到他们三两句的赞赏。她性格要强,总以为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得到爱,得到多一点点的关心。
事实上她的父母注定不会爱她,因为她一出生就是他们嫌弃的累赘。而陈聿琛对她所谓的偏爱,也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她自以为的偏爱是假的,关照也非真心。他对她的关照是出于陈老爷子的要求,他高中就察觉到了她的爱意,也知道他们的婚约,出国就是为了摆脱她……而她用婚约困住他,成了他厌恶又无法摆脱的枷锁。
她争了许多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得到。
于父母是累赘,于他是枷锁。
江羡黎,你这一生真是可悲,又愚蠢透顶。
我们谈谈。
陈铭瞻的每一句都是陷阱,这么粗陋浅薄的引导式提问陈聿琛不会听不出来。
而这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从方静雅回国开始,他就在与方氏合谋,理由是能给华豫更好的助益。
这简直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