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最快的交通工具也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赶到z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向晚的眼泪根本流不尽,几个小时下来眼睛已经肿的没法看了,眼皮动一下都痛。
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能拥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去见妈妈最后一面。
可事实上,就算她拥有了任意门,也不可能见到。
凌晨一点,在烧烤摊上忙碌的黄梅忽然倒地,当场没了呼吸,好心的客人立马拨打了120,救护车在长夜呼啸,滴滴声歇斯底里,医生们抢救了半个小时,仍是无力回天。
宣告死亡后,警方根据黄梅手机里联系人与黄志刚取得联系。
z市在洛安市隔壁,黄志刚赶到时姐姐已经盖上了白布。
他声嘶力竭地哭到嗓子都哑了,想到了远在临港读大学的小侄女。
黄志刚不忍心将这个悲痛的消息直接告诉林向晚,只能让她尽快赶过来,怀揣着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看到毫无气息的黄梅时,林向晚甚至来不及哭,就晕了过去。
黄梅于z市火化,回到洛安的,只有一坛轻飘飘的骨灰。
那是林向晚离开临港的第三天,江叙没给她发过多的消息,但余露告诉她有个背影和江叙很像的人这几天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
林向晚没有勇气点开聊天框,按了关机。
短短半天,在黄志刚的协助下,完成了安葬。
一切从简,这是林家成死后黄梅对黄志刚说的话,那时,她就是这么处理林家成的突然死亡,除了亲近的家人,没有人知道这两场丧事。
黄梅的墓碑和林家成的墓碑紧紧相依。
爸爸和妈妈以这种方式重新在一起了。
他们都丢下自己了。
林向晚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直到两天后一位不速之客登门。
徐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她直闯卧室,将一纸欠条摆在林向晚面前:“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林向晚眼珠子动了动,十分虚弱地喊了句舅妈,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问道:“什么钱?”
“你爸生前从你舅舅手里拿了五十万,到现在才还了不到十万,现在你爸妈都走了,这笔钱不能不还吧?”徐芳毫不留情地说。
黄志刚让她不要将这件事挑明,年年还小,爸妈都去世了已经很不容易,他又要工作没办法照顾她,临港是大城市,花销多,一切都等年年毕业了再说 。
徐芳怎么等得及,她儿子明年就要读高中了,找关系要花钱,学费要花钱,男生在学校的生活费也总比女生多一些,家里辛苦十几年的积蓄全给林家成打水漂了,就是累死也拿不出多的了。日后还要结婚讨老婆买房买车,哪件事不要钱?
林向晚是拿不出来,可林家还有套能换钱的房子。
徐芳把话带到,留下了欠条复印件。
林向晚看着那张价值五十万的纸,确实是爸爸的字迹。
她从来不知道家里欠了那么多钱,高考完的暑假,妈妈出钱让她和同学出去旅游了一个多月,读大学后妈妈每个月会给她两千生活费,知道她和江叙谈恋爱了每个月还多给她五百,让她不要总是让江叙花钱。
爸爸车祸走的时候,妈妈不是说肇事者赔了将近一百万吗?
一百万那么多,为什么还会欠钱?
饿得脸颊凹陷,双腿发软,林向晚在床上躺了会,才手脚并用爬到妈妈那堆遗物前。
妈妈住在z市小小的员工宿舍里,所有的物品加起来都装不满一个蛇皮袋。
黄梅是位优雅的女人,经营面馆的十多年里,即使长时间浸泡在油烟环境中,她看上去也还是那么清爽漂亮,每天着装不重样。
林向晚抱着妈妈的针织外套,这是爸爸三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衣服上还有清新的茉莉香味,把她衬托地臭气烘烘。
妈妈最讨厌不爱干净的孩子了。
林向晚把衣服叠好,吃了几块饼干,她撑不住身体,坐在浴缸边沿洗一下休息一下。
终于,她的身上沾满了和妈妈一样的味道。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黄梅破旧到卡顿的手机重新充上电,林向晚抖着手点进了微信。
妈妈的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年年宝贝】
林向晚呼了口气缓解鼻尖的酸痛。
下面的联系人,除了舅舅,她都不认识。
她一一点进去看,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工资转账。
备注烧烤李老板,对方每周给妈妈转账一千四。
备注饭店邹经理,这份工作的工资有六千多。
备注王太太,每周六王太太会给妈妈发两百,时间多在早上,还会发图片夸奖妈妈卫生打扫地很干净。
备注唐太太,在周天早上发给妈妈两百。
……
医院给出的死亡原因是过劳猝死。
妈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