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到时候……”还没等湛爰知说完,景陵淮便拽动缰绳,马儿便迈开步子跑了起来,节奏逐渐加快。
她废话太多了,不听。
季瑶毫无防备,身形猛地往后仰倒,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他的衣服。
湛爰知站在原地,“喂!景陵淮你急什么?”
景陵淮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眸色冷峻如常。
季瑶坐在他身后,手指拽住他的衣角。
马匹疾驰如电掣,风裹挟着寒意,从耳畔尖啸掠过。
临近城门口时,另一方向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群骑马的人朝城门疾驰而来。
马蹄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尘土飞扬,惊得路边的商贩慌忙收拾摊位,生怕被混乱波及。
领头的人手中高举着一封朱漆封口的信纸,远远地喊道:“快让开!急报!即刻封锁城门!”
守城的士兵闻言,立刻行动起来,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慢慢闭合,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季瑶的目光慌乱地扫向景陵淮,景陵淮眉头微蹙,“他们是来抓你的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吧……”
他会不会把自己扔在这里不管了?
景陵淮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抓紧了。”
话落,他的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马匹加速,朝着城门口疾驰而去。
季瑶的身体因惯性猛地向后仰,慌忙伸手抱住景陵淮的腰,指尖嵌入他的衣料中。
周围的景象迅速向后掠过,变成模糊的虚影。
城门口的守卫还未反应过来,马匹便已冲出了城门。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喊叫声,很快被风声淹没,变得越来越远。
直到冲出京城,景陵淮才稍稍放缓了速度。
季瑶的心跳依旧急促,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安全了。”
莫名心安。
直到路过一家客栈,景陵淮才勒紧缰绳,马匹慢慢停下,蹄声渐歇。
他微侧头,声音低沉:“先下去休息。”
景陵淮利落地翻身下马,而后转身伸手,扶住季瑶的手臂,助她从马背上滑下。
季瑶的双脚刚一落地,便感到一阵酸软,险
些站立不稳。景陵淮扶住她,才勉强稳住身形。
“城门被关了,那爰知怎么办啊?”季瑶抬头望向景陵淮。
“也许封的时间不长,之后她就能出来了。”他的声音轻冽,满是安抚之意。
“那你呢?”季瑶忍不住反问。
“我把你送到地方就走。”
“那麻烦你了。”
景陵淮闻言,唇角微扬,笑容干净、纯粹,露出尖尖的虎牙,“不麻烦。”
其实湛爰知找到他的时候,他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好好的清平侯府不待,偏偏跑出京城,骑着马颠簸,这哪是他该受的罪?
湛爰知却不管这些,“求你帮个忙,带人出城。你会骑马,跑得快,省时不费力,这是最好的办法……”
景陵淮听得直皱眉,倒不如说是最省钱的办法,连雇马车的银子都省了。
然后,他就答应了。
客栈门前的粗麻布被风掀起又垂落,远处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掌心摩挲着缰绳,牵起马匹,马匹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蹄声轻敲击着地面。
待他行至马厩前,抬手利落地将马儿拴在厩栏,转身时正撞进一泓秋水。
季瑶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睫毛轻颤,整个人笼在丹曦色的夕照里。
她素手轻抬,扯下了面纱。
面纱滑落的瞬间,一张清丽绝伦的脸露了出来。
少女容颜比预想中更具冶艳,并非杏花般温软,而似雪中红梅般夺目。
她鼻梁秀挺,唇色惊艳,眉眼却疏淡如远山。风拂过,掀起鬓发,比残阳灼眼。
当她的目光直直望过来时,景陵淮仓促别开脸,喉结不受控地滚动,舌尖抵住上颚压下紊乱的气息。
“你叫什么名字?”
景陵淮看着她的眸子,终于找回声音:“景陵淮,景色的景,‘陵树苍苍控石城,淮流湜湜通江水’的陵淮。”
“我叫季瑶。”
季瑶垂眸思忖,她的名字,确实没什么别的深意……
他点头,“进去歇会。”
客栈的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景陵淮抬手抵住门框,侧身让季瑶先进。
掌柜见两人推门而入,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殷勤地招呼道:“二位客官快请进!我这就给您们备茶!”
景陵淮径直走向窗边的方桌,季瑶跟在他身后落座,茶盏刚被斟满,邻桌的谈话便飘了过来。
一大汉正用竹签剔牙,嘴里嚷嚷着:“前面塌方的黄土堆得比山神庙还高,官差拿着铁锹比绣花娘还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