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风眠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不会那么狗血吧？
然而事实就是那么狗血。
“据我们查到的讯息，杀死我父亲的，就是徐显。”
崔师季不再看易风眠，紧紧阖上了眼，手上爆起了青筋。
“这、这怎么可能！”
易风眠惊慌失措。
崔师季深深的呼吸着，平复了许久情绪，才缓缓才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见易风眠泪眼汪汪的望着他。
“所以，你想如何？”
她眼眶通红，眼神怯怯，眼里尽是紧张和害怕。
崔师季的手抬起，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
他没有说话，易风眠又问了一遍。
崔师季抬眸：“我也不知道如何。”
“但这件事，我不想瞒你，便和你说了。”
他考科举，就是为了进入朝堂，为他父亲正名，为祖父推行的变法正名。这明里暗里的对手，太多太多。
他原本并不想告诉易风眠这些，也不想将她扯到这个旋涡里，可不曾想，她居然是徐显的女儿。
他觉得，这件事不该瞒着易风眠，就将此事告诉了她，至于以后如何，他也不知道。
她垂下头：
“据你们所言，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佞，甚至于，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易风眠抬眸，眼露迷茫的望着崔师季，像是一只在荒原上迷路的羔羊，脆弱且无助。
崔师季轻轻捧起易风眠的脸，眼神认真：
“在我眼里，你只是易风眠，和其他人，无关。”
他又和易风眠说了他想要进入朝堂的抱负和目的，他将他的秘密都告诉了她。
如果易风眠向亲生父亲倒戈，那么，崔师季别说是进入官场，科举这条路，徐显也可以给他轻轻松松断掉。
易风眠知道，他在赌，赌她的选择。崔师季看似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实则是在赌易风眠的选择，也是在试探易风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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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眠微微垂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说完，还未等崔师季说什么，易风眠突然抬头，眼眸紧紧的对上崔师季的眼眸，贝齿咬着嘴唇，都泛了白。
“你想让我走吗？”
她的眼眸里氤氲着雾气，脸上尽是惶恐不安。
她从来都知道，她是没有家的，所以她对找父亲这件事，非常执着。可在崔家的日子，她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无论是崔师季从不逾矩的知礼行为，还是崔母王氏对易风眠的关心，都让她原本有的戒备心慢慢消散，不知不觉中逐渐沉沦。
尤其是当她察觉到崔师季对她的放纵后，她更加愿意溺在这柔软和偏爱中。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还想找寻父亲，却不曾想，生身父亲身份如此了得，还和崔家有如此恩怨。
崔师季找她摊牌，她既感谢他没有瞒着她，告诉她了一切，可也担心，崔师季至此远离她。
崔师季哪里不懂她？她这副可怜模样，活像是怕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猫。
他不忍心也不愿看见她如此，她就该是平日里一样，笑靥如花，趾高气扬指挥他干活，他甘之如饴。
他忽然不想再试探她了，她原本就已经很苦了，他又怎么忍心如此？
崔师季轻叹一声，伸出手，揽过了易风眠，手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脊背，一下一下的安抚她。
“在这里，离开还是留下，你自己决定就好。”
易风眠轻轻嗯了一句，手也环住了崔师季的腰，慢慢收紧了手臂。
经历了今天一天的精力，她早已经是精疲力尽，在崔师季的拍拍下，她就这么睡着了。
待她再次睁眼时，屋外已经天光大亮。
她看了看旁边，早已经没了人影。她迷迷糊糊的起床，一推开门就碰见了莲香。
“娘子醒了，刚想去唤您呢，朝食已经备好了。”
易风眠朝院子里探了探头：“夫君呢？”
莲香偷偷笑了一下才道：“一大早便出去了，还未回来，只是让我先将给娘子朝食准备好。”
易风眠微微点头，还是有些疑惑，崔师季这么一大早，去干什么了？
易风眠：“娘又去哪里了？”
莲香：“隔壁村有个妇人要生产，派人来请了老夫人，一大早也去了，今天可能都不回来了。”
易风眠点点头，转身去洗漱了，待洗漱完，就坐下和莲香一起用饭。
她望着桌上的饭菜，有些乏味，又看了看周围空了的座位，更加显得空虚，这顿饭吃的也味同嚼蜡。
就在易风眠托着下巴，双眼放空，手中筷子无意识戳着碗里的饭时，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
易风眠回头，就看见是崔师季站在院门外。她立刻就站起身朝门外跑去，脸上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