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是个手握兵权的文官,既能动口也能动手,严嵩父子都不敢惹他。
而另一边,徐阶也在极力拉拢他,他却不为所动。
后来,隆庆元年京察,明明是时任吏部尚书杨博被弹劾,说他偏袒陕西籍官员,高拱却站出来,替他拉了所有仇恨,最后被徐阶逼得致仕。
郭乾说王崇古有私心,指的应该也是张四维家里经商,而进行贸易的马市就设在宣府、大同两大重镇的边境,谁能从中获利不言而喻。
朱翊钧看过王崇古以往的政绩,他一个进士,能在东南地区跟随俞大猷在海上大败倭寇,战功卓著。这些年来总督陕西、延绥、宁夏、甘肃、宣府、大同等地军务,多次率兵击退来犯的蒙古部落。
即便王崇古积极推动这次封贡互市,多少带了那么点私心,但朱翊钧相信,他的初衷一定是出于有利于国家和百姓考虑。
从嘉靖到隆庆,朱翊钧跟着皇爷爷和父皇见过太多朝堂上的争斗与倾轧。对于党争,他已经有了全面且深刻的认识。
有人的地方就有立场,立场会天然的将人分成不同派系,有派系就有党争。
一边提倡遵循旧制,另一边提倡改革新政,两边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据理力争,这就是党争。
这样的分歧和竞争时时刻刻存在,并且不可消弭,对于帝王而言,党争也是制衡权力的一种手段。
朱翊钧觉得,像他皇爷爷那样,独断专治,把大臣当做提线木偶,看他们争来斗去,以巩固自己的权力,显然是不行的,整个国家被他们搞得一团糟。
像他父皇这样,认准了一个人,放权并给予充分信任,似乎也不太行,国家从泥潭中渐渐走出来,可权力的膨胀让大臣变成了独断专横的那个,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
现在,内阁只剩下三个人,李春芳本来就是个泥菩萨,认人揉捏。陈以勤走了、殷士儋走了、赵贞吉也走了,得嘞,他也别留在内阁碍别人的眼,还是赶紧把首辅的位置腾出来,回家著书去吧。
高拱顺利坐上了首辅的位置,手底下却只剩一个人,张居正与他政见相和,他暂时还没打算让人滚蛋。
就是皇太子现在还没有出阁讲学,仍然由张居正一个人进讲,这一点始终让他有点介意。
毕竟皇太子年底就要十三岁了,十三岁,那可不是小孩子,再过一年,就能加冠、大婚了。
孩子越大,越不好培养。虽说当年他到裕王府充任讲官的时候,当今圣上也只有十四岁,可是在那之前,圣上只是由太监开蒙,识了些字,读了读《三字经》而已。
如今这位皇太子,《四书》《五经》都已经读完了,批阅奏章比皇上和司礼监都要仔细,条分缕析逻辑严谨。比其他的父皇,更能胜任皇帝这份工作。
是否出阁读书对皇太子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但对高拱很重要。
第章 隆庆也觉得他的儿……
隆庆也觉得他的儿子已经不小了,读书又那么好,是该到了出阁讲学的时候,让各位大学士传授他为君之道。
朱翊钧却不乐意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呀,出阁之后我就没有时间练武了。李将军说了,练武不可一日懈怠,荒废一日,就要退步许多。”
隆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前几日,朕问起李良钦,你的功夫骑射练得如何了。”
“咦?”朱翊钧满脸期待,“他怎么说,有没有夸我呀?”
“当然夸你了,夸你天资卓绝,几年来他已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可我……”朱翊钧皱起眉头想了想,“可我还打不过戚将军啊。”
前些日子,戚继光回京述职,他逮着机会跟人切磋一番。虽然这一次他能与戚继光较量数百回合不落下风,也逼得对方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他较量,但到了最后,他仍是惜败于戚继光的长枪下。
隆庆大笑:“朕可记得,戚继光当时夸你武艺精湛,胜过他手下许多副将。”
朱翊钧嘟了嘟嘴:“那我也不想出阁读书,我就想跟以前一样。”
隆庆摸摸他的头:“你是皇太子,将来的皇帝,要学的是治国之道。”
朱翊钧说:“张先生也能教我治国之道。”
“现在内阁只剩下两位辅臣,国政繁重,没有时间兼顾你的学习。”
“这个简单,”朱翊钧立刻就有了主意,“那就再选两个师父吧。”
隆庆问道:“你要选谁?”
朱翊钧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文渊阁,对翰楚院许多侍讲侍读都很熟悉。在一群饱学之儒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申时行。
一来,他对申时行比较熟悉,张居正偶尔身体不适,便会让申时行代讲。
二来,申时行脾气好,朱翊钧厌倦课堂,提出去万岁山下或是北海边讲课,他也不会拒绝。
还得选一个人,朱翊钧想起了那篇《项脊轩志》,那个六十多岁还在西小房纂修《世宗实录》的归有光。他曾被高拱、赵贞吉、李春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