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证词都表明,沈临安的症状跟冷澜之没有半点关系。
哦不,有关系。
沈逸之蹙眉:“你贵为公主,螃蟹对你来说并不陌生,你难道不知螃蟹性寒,孩童不能多食?”
赵氏反应过来后,也怒道:“就算你没有直接下毒,安儿变成这副模样也都是怪你!要不是你带了螃蟹来,我也不会吩咐厨房做,更不会……”
“够了!”冷澜之重重将新茶盏摔在桌子上,冷笑:“怪我?好大的脸!”
沈逸之皱眉:“注意你的态度!这是我娘,是你婆母!”
“呵。”冷澜之轻轻弹了弹被溢出的茶水打湿的广袖,冷笑:“若本宫乐意,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婆母也无妨。若本宫不乐意,她见到本宫还得行礼。”
沈逸之沉下了脸。
冷澜之没给他继续发难的机会。
“说起来,沈临安会食物中毒,你应该去怪你的好母亲。半月前,沈临安因为嫌弃我管着他吃太多螃蟹而跟你娘告状,说我亏待他的饮食,从那天起,我便再也没有过问过他的吃穿用度,这些,都是你娘在照料。”
“至于今日的螃蟹……”冷澜之嗤笑一声:“螃蟹的确是本宫带进府的,却并没有送去厨房,而是带到了本宫的小厨房,是你娘想让沈临安过过嘴瘾,派人从我这里拿走的。”
她抬眸,笑得讥讽:“七只螃蟹,都是你亲手剥了,你娘送进沈临安的嘴里的,与我何干?”
沈逸之看向赵氏,以眼神询问。
赵氏有些心虚,辩解道:“我不让你管你就真不管了啊?”
第6章 逼他宠爱她?做梦!
冷澜之把玩着腰间的上好玉佩,闻言抬眸看赵氏一眼:“当日沈临安吃了两只螃蟹,还要继续吃第三只,我只是好言劝阻了一下,这孩子便哭闹不止,说我这个养母苛待于他。
婆母你赶来之后,不分青红皂白便训斥我,即便是我做出了解释,你也不信我是为了他好,还说我巧言令色,说我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能枉顾人伦、不能苛待孩子。”
她好看的眉眼微微挑起,绝美的脸庞上挂着笑意,却莫名令人不敢鄙视:“这些,婆母不会都忘了吧?”
赵氏支支吾吾:“这……”
冷澜之语音慵懒:“婆母让我管,请问,你打算让本宫怎么管呢?”
赵氏被问得心头发虚,虚极了之后竟然生出了火气:“你这是在质问我吗?这是跟婆母说话的态度?”
沈逸之在一旁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并不是冷澜之没有管,而是有自己的母亲拦着,她管不了。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家母亲的问题。
身为一国公主,侯门少主母,若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还配当什么公主?当什么少主母?
于是他并未开口,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冷澜之,眼神里满是谴责之意。
冷澜之自然感受到了他视线里的责备。
她心中一阵刺痛,只觉得讽刺。
年幼时母后常常跟她讲,她将来的驸马,不求身份有多显贵、才干有多突出,只要对方真心对你好,真真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母后还说,沈逸之虽有才名,看着她的眼神里却没有爱,若执意与他成婚,将来她少不得要吃苦。
那时她不相信。
他可是风光霁月的沈家少年郎啊!
便是心中无爱,也有理有度。
她相信,只要婚后她孝敬公婆、好好待他,他迟早能感受到她的好。
现在她才明白,母后是对的。
有些人的心是冷的,血是凉的,是捂不化的。
有些人的眼不是瞎的,却会选择性眼瞎。
她轻轻摩挲着指腹,抬眸看了一眼顾湛,斟酌着想要开口。
忽然,玉石般清越的声音响起:“大胆!竟敢藐视公主!来人,将这老妇压下!”
顾湛俊美无双的面庞冰冷似万年冰川,漆黑的眸宛若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兽幽深的凝视,被他的眸注视着,赵氏只觉得肝胆俱裂。
两个锦邢卫悄无声息地进了饭厅,面无表情地朝着赵氏走去。
赵氏的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你们敢!我可是平南侯夫人!谁敢动我!”
顾湛唇畔扬起讥讽的弧度:“平南侯夫人算是个什么东西?能大得过当朝一品公主?”
冷澜之有些惊讶。
她正想着如何暗示他小事化大,没想到他也存了和她同样的想法。
一瞬间的讶然过后,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眼看两个锦邢卫马上就要抓走赵氏,平南侯坐不住了,赶忙起身虚笑道:“顾典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沈逸之站到了赵氏面前,看向冷澜之:“你究竟想干什么?”
冷澜之一脸莫名:“驸马怕不是在外面呆了六年,人都呆傻了。要治婆母的罪的人是顾典司,与本宫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