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什么嘎嘣了一声,乔横林张开嘴,手指探进口腔里,摸到一颗活动的小牙,轻轻一碰,就掉了下去。
掉了下去,乔横林惊恐地把那颗牙拿了出来,手指沾到的唾液混合着淡淡的血丝,仿佛缺了颗牙就不会说话般,一边滚眼泪一边呜啊叫。
季君拍他肩膀抚慰,“你换牙也忒晚了,不过没有事,会长出来的。”
“呜呜呜?”
“真的真的,季鹤也掉牙。”
“呜呜,季鹤呜呜啊……”
“没骗你,他是后来又长出来了,所以现在没有缺的,他能长你也能长。”
“……”
“……”
两个人又就换牙咿咿呀呀讨论一番,旁边的季鹤听得心烦气躁,突然丢了手里没削完皮的甘蔗,抓住乔横林的手到店门外去。
没等他反应过来,季鹤已经抓走乔横林手心的小牙,用力向上一抛,抛得很高,大概落到了房顶,反正是找不见了。
“好了,解决了,”季鹤皮笑肉不笑,“不许哭。”
乔横林吓得鼻涕都不流水了,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发出字正腔圈但漏风的嗓音:“好的,季鹤,我不哭了。”
赶来的季君掀开门帘,倚在门框上嚼甘蔗,批判道:“季鹤,你可不能这样吓他。不过这样也对,掉下面的牙齿往上扔,掉上面的牙往土里埋,讲究!”
后半句是讲给乔横林听的,但他现在哪里还听得下什么解释,只偷偷用舌头舔了舔牙齿空缺,然后乖乖跟在季鹤屁股后头进屋。
“渣子不许吐地上。”
季鹤经过季君,瞥了他一眼。
季君啀了一声,嘴里的甘蔗渣差点儿咽进嗓子眼,忙弯腰掀高门帘,迎他进店。
下午乔横林没出去玩,趴在棋盘桌上眯眼睛,一幅丧气的模样,尽管他不说,但仍然挂心他缺失的那颗牙,舌头不老实地舔来舔去,简直担心得要命。
季鹤晚上做了山楂汤,炒了个青菜和肉末茄子,都是软乎的饭。
饭后他从冰箱冷藏里端出来一盘切成小块儿的甘蔗,冰冰凉又甜。
“吃吧,用右边牙齿咬。”
乔横林接过季鹤递给他的叉子,小口小口嚼,像套了缰绳不舒服的小马。
他的担忧持续了很久,直到空缺那处真的有乳白色的小尖儿冒出来,乔横林才稍微放心些,每天用舌头去引诱它长得更快更大。
等到这天,他已经要跟季鹤一起,拉着季君的破烂行李箱,挤上班车,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然后到了军训实践基地。
季鹤存了心思,站队时让乔横林站在自己前面,果然两个人分到了同一个连队同一个寝室。
至少这样,乔横林不用每天都跑到他面前翻仅有一个的行李箱找内裤穿。
寝室很大,能住二十个人,钢架单薄的上下铺,扑面而来的霉味儿让季鹤几近呕吐。
乔横林抢了靠窗头一个铺子,这里除了跟后面的上下铺挨着,不像中间的大通铺,前后左右都有人。
行李塞床底下,季鹤本来要住上铺,但上铺床单有污渍,乔横林就把干净的下铺让给他。
初到新鲜环境,大家不免自觉抱团,试探着跟周边人攀谈。
季鹤是没什么心思的,但大家对他最好奇不过,没办法,谁叫他的长头发太显眼了。
但他的出色五官上凝结的冷意更明显,没人敢主动开口,便向跟他一起同行的乔横林示好。
乔横林有问有答,笑起来相对面善,说话时会先介绍季鹤再介绍自己,仿佛是他的代言人。
热闹了一阵,门外响起口哨,教官让他们出来排队,带到大太阳底下领队服训话讲规矩。
季鹤连教官的脸都没记住,只听到一个班三天才能去一次澡堂,一次五分钟。
乔横林心态还好,哪儿都能睡怎么着都行。
就是吃饭不香,这里的米饭夹生,比季鹤蒸得差远了,汤一点儿料都没有,季鹤煮的粥喝完涮锅都比它好喝,菜炒得又老又油,还没有肉,季鹤烫个青菜都胜过百倍……
乔横林在心里默默比较,看到季鹤也没什么胃口,就大口扒饭,跟在他身后离开饭桌。
季鹤回宿舍一屁股坐到床上,他以前从来不穿外裤上床,现在谁还分得清是裤子脏还是床脏,只觉得全是细菌,全是虱子,浑身就像有虫子在爬!
杀鸡
季鹤睡不着,乔横林也不乐意睡,时不时往下铺探头,捏着嗓子用气音顶出去问季鹤感觉还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
季鹤心情很差,他的眼梢原本是微微上翘的,虽然看起来容易显得散漫淡然,但一向很有精神,现在却显得有气无力,他既不想闭眼,也不想看见上铺木板上发霉的菌斑。
“季鹤,要不要枕我的衣服睡觉?干净的。”
乔横林双手把住腰,利索地扒下贴身短袖,从上铺斜出身子。
季鹤避开眼前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