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深下去,季鹤关了店门不再等,本来接近入冬,店里除了卧室就冷得没办法睡人,季君也少在这里睡,他总有他能去的处。
乔横林像个跟不上趟的小狗,既想粘着季鹤,又跟不上趟,急得在店里团团转。
好不容易捱到睡觉,他趁季鹤洗澡时悄悄溜进屋子,想再玩一把装睡的伎俩,不想推开门就傻眼了,地板上哪还有自己的凉席?
季鹤擦了阵头发回到卧室,刚开门,便被地上那一团吓得心颤了下。
乔横林一见他,忙跪直了腰,着急忙慌地膝行过去,两只哆嗦地小手用力往上伸,刚好能抱到季鹤的大腿根。
他就这么黏着不撒手,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掉,呜咽着求饶,“季鹤、季鹤,我错了,季鹤、季鹤季鹤,我错了,我不敢了,我回来,早早的,每天,我保证,再也不、不敢了……”
“放手。”季鹤被拖着往前走不得半步,恼怒地训斥。
乔横林铁了心,手也铁了似的,牢牢箍住季鹤的腿根,将脑袋埋进卡在腿缝里浴袍松软的毛毛里,被膝盖顶到鼻子充血也不撒手。
“走开,乔横林!”
乔横林像没听到,只知道哭跟求情,季鹤无可奈何,掀上拉扯中掉到上腰的浴袍,闭眼深深吸气,竭力平和地讲。
“乔横林,你放手吧,你的席子白天拿出去晒了,现在卷在柜子里。还有,你不要哭了,眼睛明明很容易就肿了,明天运动会看得清跑道吗?”
乔横林冒着鼻涕泡,用上扬声调嗯了一声,缓慢地松手,爬到柜子边,拉开柜门,里面果然有凉席,还是熟悉的竹皮味儿。
他闹这一阵的结果就是,被罚到洗手间里给季鹤手搓弄上鼻涕眼泪的浴袍。
等他一回来,季鹤就把灯关了,乔横林在席子上仰躺,瞪大眼睛睡不着,良久才小声哼唧了一声,试探季鹤有没有睡。
等不到季鹤出声询问,乔横林还是忍不住自顾自地对空气讲话。
“季鹤,对不起,我再也不晚回家了。”
“季鹤,我去训练了,我也跟宋小海玩了。”
“季鹤,我找不到表,天那么黑,我害怕。”
“季鹤,我不喜欢枪声,你有没有看过电视剧?”
“……”
“季鹤,我跑得很快,但风很大,我讨厌风,风里听不到你说话。”
“季鹤——”
乔横林数不清地叫了季鹤名字第几次,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像是嫌他吵的样子,乔横林便噤声不吭了。
但他还是睡不着,迎来一阵风,高处掉下来一个厚毛毯,像是塞到被窝里暖过的,恰好搭在乔横林的肚皮上,舒服得像小猫肚子。
乔横林扯了扯,将冰冷的四肢全缩了进去,他有困意了,临闭眼时,又嘟嘟囔囔。
“季鹤,你真好,我肯定给你跑、跑第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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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示
这一夜,乔横林睡得特别沉,早上自己没能爬起来,季鹤叫他起床时,已经过了晨读时间。
季鹤冲了护胃的鸡蛋水,两根香蕉靠近蒸锅暖热,还有刚过凉水的圆滚滚大鸡蛋,“拿着,放在眼皮上。”
乔横林果然肿着两只核桃眼,幸好他眼睛够大,不至于显得太落魄,他按照季鹤的说明用鸡蛋贴上去,贴着贴着,鸡蛋重新热起来,香味绕着他的脸蛋飘。
乔横林吞完口水,小声问:“眼睛,会好过,吗?”
季鹤禁不住轻笑,“冰敷也许更有用,但你受得住冷吗?”
乔横林摇摇头,他另只手在汤碗壁暖着才舒服,才不要变冷,他慢吞吞地把滚眼睛的鸡蛋拿下来,打算剥开就吃。
“脏不脏,去再洗一遍。”
季鹤吊起眉梢打量他,乔横林露出谄媚的两排小白牙,蹦蹦跳跳地到厨房里去了。
乔横林像小狗一样席卷了桌上的早餐,还吃了半颗季鹤剩下的蛋黄,打着满足的饱嗝,主动去收拾碗筷。
季鹤没有立即起身去练字,坐着迟迟不动,在乔横林折返回来拿第二个碗时,突然开口:“乔横林,你今天也要早些到操场去训练吗?”
“嗯!要,季鹤。”
季鹤听到乔横林愉悦的声调,眉眼难以捉摸地动了下,过会儿才朝厨房的方向说话,“那你不要洗碗了,现在就走吧,最后一天了,别忘记带运动鞋。”
乔横林说好,但他还是把碗筷洗干净,抓了厨余垃圾袋出来。
季鹤看着他跑到卧室门口拿鞋,过会儿又进了卧室,再又照常背了两个书包准备出门,下了台阶,在桂花树下给季鹤招手说再见。
“鞋带给你系好了,要是跑步前松了,就,”季鹤顿了顿,略略低头望地上叶影,“就找人给你紧,我也可以。”
乔横林连笑容也显得那样认真,“好的,季鹤。”
运动会前的早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