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们在此时此刻,还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
可或许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不知道临到最后一次见面,他还能不能给她留个稍好些的印象。
他举起酒杯,众人逐渐静下来,都看向他。
“我要走了,”他的目光落在秦晚y身上,好在她也抬了头,落入他的目光,在触电一般的对视中,他眸se含笑,一字一句道,“前程似锦。”
秦晚y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这样风平浪静地生活。
离沈赫离开,好像已经过了一个月,她仿佛完完全全回到了原来的生活,又好像觉得那段日子的烙印还在自己身上。
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是她自己。
下了课,秦晚y轻快地去餐厅,路上却接了个电话,来自医院。
医生的声音有几分遗憾,透过冰冷的手机传到她的耳朵里,好像将温度瞬间降低了几十度,她如坠冰窖。
“秦小姐,您的小姨今早上十点在病房去世了”
医生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清楚,她停在路上,路上有很多人,都从她的身边走过,只有她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僵住的雕像一样忘了自己还活着。
她改用双手握住手机,声音发颤,“我现在就过去。”
“您可以不用那么急,目前您小姨的后事沈先生正在代您处理,今下午能过来就可以。”
沈先生。
她握着手机的手逐渐收紧,注视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迟迟没有回神,在对面催促一生后,她才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
他明明走了,他明明说自己要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y魂不散。
她觉得自己还在被他无形的手束缚着,这是他对她的威胁,一定是这样。
这一定是他在拿她最重要的人威胁她,让她回到他的魔爪之下。
她找了个湖边坐在长椅上,看着平静的湖面,恨自己不能一头扎进去,好歹能泛涟漪,而不是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人si不能复生,她这一次真的毫无办法。
她却忽然想到,她对小姨毫无办法,可沈赫做过那么多错事,他真的可以就这么逍遥法外吗?
他不是老师,那么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或许刺骨的疼痛真的可以让人清醒过来,她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保持住了理智,颤抖着手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他的名字。
出来的第一个就是他。
沈赫,司恺建筑董事长,沈建臣的独生子。
往下翻了许多,倒是个厉害角se,不用这上面说,秦晚y自己也知道他的手段。可他却是个公众人物——这样的人,一定更怕舆论。
所以她更要找一个懂法律的人帮她,她只是学生,根本做不了什么,甚至自己也是半吊子,而好在现在徐老师回来了。他带过她两年,虽然二人接触不多,但好歹师生一次,他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学生被新老师欺负,他多少要负责吧。
这样想着,她鬼使神差打开了徐奕的微信,哆哆嗦嗦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她将手机锁屏,扣放在腿上,看着本该美好的校园,恍恍惚惚回想起以前。
对沈赫,她有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了。
恨是当然的,可她自问心动过吗?当然。
放在大多数nv人身上,或许都抵挡不了这样一个男人,他成功,有钱,长相媲美演员,成熟又稳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知识渊博,还条理清晰。
纵使他狠戾,沉郁,还记仇,不择手段,可他身上的优点足以抵过这些。
秦晚y不可能没有心动过,尤其是他真的对她好的时候。
她不禁回想起了两个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想起了他笑看着她对她说的前程似锦,当时一桌子的人都哄笑,嚷嚷着“只祝秦晚y前程似锦啊?”
他却笑笑,没有反驳。
可此时此刻,她恨自己心动过,也恨自己还是放松了警惕。
放沈赫自己处理她家的事,她还真不放心,得赶紧去医院了。
——
走廊尽头,她刚刚签了几个字,稀里糊涂地被人带着做完了工作,却始终没看到沈赫。
实在没心情去别的地方,她趴在窗台上无趣地朝医院楼外看去,再次抬头,她从窗户的倒影上看到一个人影越走越近,直到站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停住。
她先瞪大了眼睛,卡顿着转过身,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身上的力气忽然被ch0u走,她背靠着墙坐倒在地,“沈老师你来了”
这是她最下意识的反应,明明知道他心里有她,不会真的伤害她,可她一见到他还是害怕。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他真心喜欢她。
他手抄口袋,逆着光,身上是件薄薄的黑se风衣,长款,衬得他身形高大修长。
她看不到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轻如鬼魅一般。
“你小姨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签了几个字,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