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劲卖惨
关绍宽终于抬起了头,一只手按在身边大儿子的腿上,混浊的眼珠子盯着不远处关有寿先流下了眼泪。
关有寿抿了抿嘴。
“三儿,不管你是不是爹的亲儿子,你就是爹的儿子。”关绍宽抹了一把脸,“是,爹承认自个偏心眼儿。”
马振中拍了拍哥们肩膀。
你可熬住啊~
别瞅人家撒点猫尿又心软了。
“可爹为啥偏心眼儿?爹也不想埃你们四兄弟,不用爹说明白,有眼的人都瞅得出就你最能干。”
关绍宽说着看了看在座的众位,再看向关有寿时又抹了一把两眼,“三儿,咱们家家底薄,就靠爹一个人养家难埃
爹实在没法子,为了你们兄妹五人,爹也只能拉你去做木工。是,咱们家差不多都是你撑起来,这一点,你大哥都不能不认。”
关有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愣,但想起来之前答应过他老子他不给他使眼色就安静待着,他又合上嘴。
“自打分家之后,爹是说过让你拉拔一下你兄弟,可你不乐意,爹有没有要死要活地非要你搭把手不可。”
那是你明知要死要活都没用,让老伴出面……可这些话,他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怼过去。
关有寿皱紧了眉头,“刚分家我自个都欠了一屁股的债,还靠我老丈人接济,有何能力去拉拔人?再说了,我何时怪过你偏心眼?
要是我心生埋怨,我用得了每年给你和我娘的东西比分家书还好,我用得了人不在屯子还千里迢迢寄包裹回来?”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我从不昧良心说话,这里面就有分家后我给你们二老的账目。
孝顺你们应该,可你要说我不乐意拉吧兄弟,我就不敢承认了。以我这些年给你们二老的东西,你们二老根本用不了。”
那多出来的哪去了?
自然是老大他们三兄弟占了便宜。
“你也知道我记性好,我还当了几年咱们队队会计,这里面就有一笔你摔断腿,我让我老妹儿给你的五十块。
当时我就寻思着我人都不在你身边,我就多出钱尽份心意。这五十块还是借了我媳妇干爹的钱汇给欢喜。
摔断腿是不是差不多就是我包了?我这还不算拉拔兄弟,那你还想我如何?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又养活你一大家子吧。”
接过关有寿一叠纸的马振中翻出了其中一纸上的这一笔账目,将这一张纸就近递给了炕上的长辈们,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么一笔。大家也知道我和老三打小就混在一块,他有很多事情,我差不多都一清二楚。
当时关大叔腿摔伤,老三那会儿在城里还没上班,他被推荐去大学上学,家里俩孩子也在上学,当时他家就没啥收入。
整整三四年,老三是吃老本,还不得不靠义叔接济,五十块确实是借的。这事儿,叶五叔他就可以作证。”
被点名的叶五爷点头,“没错。大义舍不得放弃一颗好苗子,就是因为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他这才要带我老姑娘一家进城。 刚过去时他们一家人就住在大义家,好在他家就他一人,住的还行,吃的也有供应粮,可买粮总要花钱吧,日子过得没比在屯子好多少。”
马振中连连点头。
“后来还是孩子们自个争气。我姑爷在学校上了半年学就被学校挑去参加啥子实践活动,又多了一些补贴。老关啊~”
叶五爷看着他的“亲家”叹了口气,“那几年他们两口子给你们俩的养老费就是这么抠出来的。
他们两口子也就前年一个分配到单位上班,一个进了医院当了临时工,这日子才好些,要不然回来一趟光车费都够呛。”
“是啊,住在城里啥都要花钱,过日子不容易。”
“老弟啊,你还真不能怪孩子出去就不回来。早前咱们几个还不知道这些事,我就说你家老三最孝顺,他咋会干出不管你们老的事。”
“……”
关绍宽气得直喘粗气。
可让他出言反驳叶五爷?怎么反驳?只要一反驳,必会提到叶五爷所说的我姑爷又不是你亲儿子!
当着整个屯子老家伙的面,他要敢说他怀疑老三压根就不是什么抱养的孩子,而是他那个丈母娘撒谎!
当时他一家子当下人,他又不是没儿子,根本没必要养外人孩子。可不说有没有证据证实老三是女干生子,不说白天那人威胁他的话,就是传扬出这些闲言闲语,在这屯子里他关家也无了立足之地。
低下脑袋的关绍宽拽紧了双拳,深吸了口气,他又抬头缓缓吐出,叹了口气,“他不说,我咋知道埃
连信也没见着,谁家当爹的会不担心儿子。老三还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打小就主意大,要搬走也没先跟我吱一声。”
关有寿瞥了他一眼,“我不敢!我怕你又像之前一样,让你大孙子跟我进城,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