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过后
围着炕桌,生人熟人攒堆儿一坐。三杯五盏一下肚,立马个个都变得红光满面,透着股精气神儿。
爱说话的,话匣子犹如长江之水滔滔滚滚,就连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嘴皮子也分外顺溜儿。
听着话题也没有个啥主题。
反正吧。
甭管是谁,只要一提个头儿,边上的几个人便云天雾罩地瞎白话一大通,扯着扯着又扯远了。
说的人都绘声绘色,听的人都裂开嘴肆意地大笑,酒桌上的每一句话都能成为道道美味的下酒菜。
酒过三巡之后,一大群子人就跟来时一样,却又跟来时不同,又约上明晚再聚一聚,呼啦啦地走了。
送走客人,关有寿闩上门栓,转身背着双手,乐呵呵地哼起能与他闺女堪得一比的东北小调。
怪的是,居然还能有人和他合得上拍子~
人小鬼大。
贼会玩儿“曲线救国”。关有寿先是在心里暗暗笑骂了一声,接着又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肩膀。
随后他貌似不经意间道:“哎呦,这几天尽是拨算盘对账,可把我忙的,这肩膀怎么就这么疼呢。”
“我来~我来~”
关平安闻弦歌而知雅意,麻溜儿地蹿上了炕,帮着他老子仔细地捏着肩膀,“我干这活儿最拿手了。”
挪走炕桌立在炕梢儿的叶秀荷眼起地斜了眼自家男人。别说,她闺女力气大,手又巧,还真拿手。
这边关有寿被伺候舒服了,他这才松了口,“到底是军人,不会行那些魑魅魍魉的勾当,没啥恶意。”
意思就是你可以安心了。人家没想害你老子,为人还是比较光明磊落的,可以放心两家交往。
至于关有寿心里还有何想法?
他也不可能都说。
关平安捏得更起劲儿了,然后也学着他的语气,不经意间悄悄地赞了一句,“我爹爹到底是我爹爹。”
酒不醉人,甜言蜜语迷死人。
关有寿乐得直笑。
“爹爹,那啥十一叔,我得该如何称呼呀?还有他家的老太太,要喊小奶奶吗?他家还有三位大爷大娘咋叫?”
要说姓马的实在太多也不好。
就比如说她每次一出家门,得亏她记性好。不然遇上屯子里的老少娘们,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怕喊错人。
乖乖……尤其是去学习班,这时候关平安光喊大娘的这一辈叫上一圈儿,咋滴也至少得花上个两分钟。
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在这屯子里就是必须要这样,不管大人们之间有何矛盾,当小孩儿的就要有礼数还得嘴甜儿。
很多时候也许就是这家孩子的甜甜一笑而让两家大人冰释前嫌。哪怕就是遇上个难缠的大人,世人眼又不瞎。
关平安深知父母对名声尤为重视,因而听马振中他们在酒桌上提了一嘴儿马先源一大家子就留了神。
“有遇上你们喊对方一声六爷爷就行。老太太也喊六奶奶,他们家的大爷大娘就不用排序号,他们上面还有俩儿子。”
“爹,那原来的六爷爷呢?万一这俩人在一块,我们这一喊,俩人都应了,可不得尴尬死。”
“要不,遇上这种情况,我们就多喊一声小六爷爷?”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头笑了笑。
见他如此,关平安兄妹俩人,包括在场的齐景年就都心里有数——看来这户人家无需多交往。
尽职尽责的关平安还想帮她老子松乏松乏肩膀,可关有寿又如何舍得,不用他盯着也可知闺女一日里有多辛苦。 以明天一早还有活要干为由,他心满意足地打发走仨孩子。可为何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啥?
“当家的,快睡,我去瞅他们睡下就回来。”
很快的,关有寿刚要想起些什么,被叶秀荷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行,别忘了再添些柴。”
他忘了,齐景年可没忘。
可很明显的是他师叔怕师婶担心,有些事情都尽量避着她。能理解,当男人的总想自己一力承当。
叶秀荷这边铺好褥子,等洗过脚的俩人上炕盖上厚厚被子,她又帮他们掖好被子这才端着油灯离开。
她这一关上房门,关天佑先憋不住,在被窝内捅了捅他,“你觉得咋样?他们娘俩没问题吧?”
他话里指的就是叶秀英和田三七母子俩人。
要说今晚男人们围聚东屋喝酒的话,那女人和孩子们则就聚在堂屋就餐,吃完后又转移到西外间唠嗑。
从某方面来说,关天佑还是很服气好哥们眼力,就担心自己一时大意而错过某些异常之处。
可这问题要如何回答?齐景年想了想,“对咱们家有好奇,但能瞅得出田大娘如今是没啥恶意。”
如今?
关天佑抿了抿嘴。
“三七还算正常。他今晚是不是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夸几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