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说的?
关家小院。
老枣树的枝冠快要撑过半个前院上空,伸展开一对枝干犹如臂膀,红通通的枣子挂满了枝头。
树下关天佑拿着一根长棍子,“黑子,走远点,会砸到你的。”
突然黑子朝门口冲去。
关天佑扭过头,“妹妹,枣全红了,快过来。”说着话的同时,他瞟见了某个人,朝她点了点头。
他爹说了不管是谁上门,来者是客,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失了礼数,让人非议,这是教养问题。
关小竹下意识地露出灿烂笑容,“天佑,你打枣呀,我来帮你。”
关天佑再次点了点头。
关小竹立即放了关平安的小手,撒腿往他跑去,“你小心点,枣树上洋辣子最多,被蛰了得好几天才好。”
关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好,你也小心点。”
关小竹接过他递来的棍子,“这果子结得可真多,密密麻麻呢。以后就留它,沙果那些不值钱。”
小天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笑了笑,“好,我会跟我爹说。你尝一个,又面又甜,可好吃了。”
见他俩“勾搭”上,关平安直接拎着肉回了外屋地,也无心去侧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哥哥鬼精着呢,吃不了亏。
既然萝卜现在不能拔,她洗簌了一把脸,干脆直接进了西屋,上炕拿起炕桌上针线笸箩的鞋底。
关平安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把针用力扎进鞋底,再扬起胳膊抽拉绳子,勒紧针脚。
偶尔的,她瞥了眼窗外苞米楼子笑了笑,要不是就是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房门口,再不就是眼珠子不停地转,狡黠一笑。
小小人儿表情异常丰富,这要是关有寿在场,一准知道他闺女又想搞事。
可没见着不代表他就不担心。
这几天不止他,连他媳妇也是如此,整日忙得天黑出天黑进,一到家就被俩孩子压着吃宵夜,逼着麻溜上炕睡觉。
听着孩子们每天都汇报干些什么话,还挺靠谱的,因而呢,他还真就偶尔两次拿着手电筒进了仓房查看一下。
他媳妇?
呵呵~
她闺女会有错?!
可今儿他养足精神,一溜达……嚯,好家伙,难怪说家里没麻袋……这还没山上呢,仓房能放得下吗?
于是,关平安再次被打脸。
“三叔,你咋回来啦?”
关有寿朝小侄女笑着点了点头,“在呀。儿子,你妹妹呢?”
“爹,我在屋里。”
哟,今儿这么乖?
关有寿放下麻袋,大腿一迈,直朝西屋窗口而去,“儿子,先停下活儿,等太阳快落山再干。”
“好嘞。”小天佑拉开了小嗓门,“爹,土豆干再晒一天就干,你不用过去了。”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西屋前面的晒架。
闻言,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脸趴在窗口,“爹爹,我真在炕上哦。”
信你才怪!
“做针线活。”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大热天的,别闷在屋里。小竹子,你也别忙活,家里午饭做了没?”
“三叔,我一早整了好多发糕,锅里也炖了菜,到了点送饭就行。”
“还是你一个人忙?我记得向东还比天佑大了几个月,你别惯他,你如今还小,累垮了小身板可咋整。”
“三叔~我累点不怕,我想上学。”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抽空我再跟你爹说说,他还是很疼你。今年队里收成不错,供你开春上学应该没问题。”
关小竹一双眼泪掉了下来。 瞧得关有寿鼻子有些发酸,“好孩子,你要理解你爹。你爹他有四个儿女,你姐就没上学,他也为难。”
关小竹捏了捏衣角,“三叔,我爹说就算供了我明年,往后也没法子,我弟也大了,我姥家也帮不上手。”
关有寿闻言眼神一闪,“你爹是怕你姐心里不舒坦。回去好好跟你姐说,让她帮你在你爹跟前说说好话。”
小天佑瞄了瞄了他爹,又瞄了瞄关小竹,“爹,怕难喽,二姐还跑过来让我妹妹跟三姐说不要上学。”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儿子一眼,干脆走开。明明平时很机灵,咋就听不懂这小丫头片子话里藏话?
关小竹震惊地看向关天佑,“啥时说的?”
“好久好久了。我妹妹还不说,我都在里屋听到了呢,你没瞅你姐现在都不爱搭理我妹妹?”
出来的关平安停住了脚步。
关小竹立即冲到她身边,“安安,我姐还跟你说了啥?”
关平安蹙起眉,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天佑。
“别问我妹妹,她不会说的。”
“安安~”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搓了搓小胳膊,“二姐也没说啥,她就是说读书没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