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 (第1/2页)

扈从呈上笔墨纸砚, 小心翼翼将墨锭研开。

另外两个扈从取来刻画着琉璃世界白雪红梅图的银质水盆,伺候商溯净手。

商溯净了手,一张又一张的锦帕递过来, 他将手上的水分擦干净之后, 是清香怡人的香膏被扈从送过来,他略微在手上涂上薄薄一层, 便接过另一个扈从递来的狼毫, 在洒金宣纸上提笔落字,把蛊虫的使用方法写得很详细。

老仆取来一块巴掌大的玉匣子,准备去装蛊虫。

但在装蛊虫之前, 他瞧了一眼对自己生母留给自己的蛊虫颇为大方的商溯,摸了摸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决定还是不开口提醒。

当然,提醒也无用。

这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小主人在相蕴和的事情上向来大方, 莫说只是一只同心蛊,起死回生的凤凰蛊他也舍得给。

老仆收回视线, 把蛊虫放在玉匣子里, 啪嗒一声盖上匣子。

商溯很快把蛊虫的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写完。

他写完之后, 扈从将他写完的宣纸拿起来, 迅速誊抄四份。

一份送到相蕴和面前, 让她知晓里面的内容。

一份送给因大决战即将来临而奔赴前线的相豫, 让他作为主公明白自己麾下战将即将会经历什么。

另两份让人快马加鞭送给千里之外的石都——之所以是两份,是提防信件破损, 延误了蛊虫的使用。

蛊虫与信件被扈从们送出, 八百里加急送向各处。

相蕴和从震惊中回神。

此时的她, 不知是惊叹商溯扈从们的办事效率之快,还是惊叹石都身上即将发生的一切。

“可是、可是……”

相蕴和欲言又止, “如今护送石都叔叔的,是雷叔。”

商溯奇怪问道,“那又如何?”

“雷叔是男人。”

相蕴和止又欲言。

商溯颔首,“我知道。”

——都叫叔了,肯定是男人。

“……”

都是男人了,你难道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但以商溯某方面的迟钝,他可能是真的意识不到。

在领兵打仗的事情上,商溯一骑绝尘,无人能出其左右。

但在某些事情上,商溯感人的迟钝依旧傲视群雄,独领风骚。

面对这样一个人,要把三分的话说到十分的明白才可以。

相蕴和长长叹了口气,“乱世之际民风彪悍,风气开放,前朝的思想禁锢如今已不适用如今的时代。”

“龙阳之风与磨镜之气在前朝被人视为洪水猛兽,可放在现在,不过是旁人自有旁人的缘法,别人干涉不得。”

商溯微微睁大了眼。

不是,你才几岁?怎么对龙阳与磨镜如此熟悉?

相蕴和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做鬼时听到太多风流韵事,所以才对这种取向如此熟悉,见商溯视线透着几分打量,才发觉自己方才说的话已经超过了如今十四五岁小女郎的见闻。

——正常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连情窦初开都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怎会知晓龙阳之好与磨镜欢好?

问题不大。

以商溯只在军事上的敏锐,她很轻松便能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相蕴和抬手拿起一盏茶,轻啜一口茶,装作不甚在意道,“你出身世家,礼仪周全,规矩严苛,自然不知道我们乡下是什么模样。”

“在我们乡下,龙阳之好与磨镜欢好是不需要避着人的,而是跟普通夫妻一样过日子。”

商溯恍然大悟。

果然是民风彪悍的乡下,玩的就是野。

哪跟虚伪至极的世家似的,装模作样遮遮掩掩?

他要不是被人算计,撞破堂兄与乐人的好事,只怕他至今都不知道什么叫龙阳之好。

至于磨镜之事,则更是叫人匪夷所思。

他名义上的父亲姬妾众多,其中便有两位姬妾关系颇为亲密,年幼之际的他只以为是两位苦命女子互相帮扶,直到某一日,父亲雷霆大怒,将两人活活打死丢去乱葬岗,他才知道原来女人之间也可以有情爱。

他觉得她们两个很好,干得很漂亮。

名义上的父亲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凭什么要求女人们为他守身如玉?

只是可惜,在这个男人就是天的顾家,她们两个的下场并不算好。

但若从另外一个角度想,都死在一处了,也算另一种圆满,最起码不用再跟以前一样,还要强忍着恶心去应付一个自己讨厌的男人。

龙阳与磨镜不被世家所容,让原本被寄以厚望的堂兄就此被族人厌弃,更让父亲的两个姬妾丢了性命,直到现在,在会稽顾家都是谈之色变的事情,但在相蕴和的家乡,却可以与普通人一样做夫妻?

商溯看了又看相蕴和,忽而觉得长于乡下也不错,最起码自由自在,不被任何事情所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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