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说的是太子在宫外宅邸安置的那个女巫师。
顾易在京中握兵实在太危险了,这方面属于陈帝严防死守的范围。虽说顾易也没有那么束手就擒地任由陈帝施为,但是为了抓一个女巫师就暴露自己能调动京畿驻守的事还是很划不来,沈衡自告奋勇地帮忙。
结果却把人放跑了。
顾易摇头:“不怪你,季平哥你别往心里去。”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金陵城中三教九流是迥异于战场的另一种复杂,他就是真的调动了京城守卫也不见得做得比沈衡更好。那女巫师背后是彭城王,脱身就更容易了。
沈衡眉头打结,“可这样彭城王那边的就不好办了,没证据啊。”
彭城王的行事谨慎,没留下什么确凿证据,凭着东宫宫人一面之词的指证和一些似是而非的捕风捉影,其实没什么说服力。本来指着这女巫师的人证,但是这会儿人一跑,反倒是他们这边被动了。
“不必证据。”顾易略微垂了下眼,“有个人、如果他开口,陛下一定会信。”
沈衡一愣。
他知道顾易说的是“太子”。
巫蛊弑君这么大的事,陈帝都压着火气只把人暂时软禁东宫——也不知道气昏了头还是忘了,他甚至都没有废太子——对这个嫡长子的宠爱可见一斑。
很显然,比起“一向疼爱儿子居然忤逆弑君”,陈帝当然更愿意相信“单纯的长子被奸人挑唆”。
但沈衡愣的不是这个。
太子现在被牢牢看守在宫中,顾易的意思却是他能让对方开口指证。虽然沈衡先前就有所察觉,但是这还是顾易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地表示,自己能插手宫中之事。
插手宫中事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但是原谅沈衡,他这会儿脑子里冒出来的是最俗也最常见的那种。
按说现在问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沈衡想想那天看见的荷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和许贵妃还有联系?”
顾易顿了一下。
他用几乎没法察觉地幅度收了一下下颌,默认了。
沈衡:“……”
你别光点头啊!说说你俩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到底还能不能向卢娘子示好了?!
结发35
东宫。
太子叫嚣着去见陈帝却被值守禁卫挡回去之后, 人就委顿在地,久久没有动弹。
外面的禁卫眼神闪了闪,彼此交换了几个对视。
“看守闭门思过的太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就陈帝那态度, 保不齐父子那天冰释前嫌,照太子以往的行事作风, 值守之人绝对没好果子吃。禁卫中有门路的都纷纷避开了这事,剩下的要么是得罪了人、要么是被陷害、要么是没有后台, 总归领了这个差事,跟阎王爷点名也没区别了。
这么棘手的差事,有傻子(好心)同僚主动要求交换,当事人当然乐得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于是到了现在,这些看守东宫的侍卫几乎全被换成了顾易的人。
他们要做的, 就是想办法引着太子把巫蛊之事牵扯到彭城王身上。
这按理说并不太难, 毕竟从太子的角度, 这也是他脱罪的办法,他没道理拒绝。只是就萧昃刚才那发疯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好好沟通的。终于等到人消停下来, 几个侍卫眼神交换,觉得差不多了。
可偏偏刚这么想着, 太子已经起身, 语气仍是颐气指使的,“你们让开!让我去见父皇。父皇只是一时误会,待我去解释清楚,便会让我出去了。”
萧昃这么说着, 神色居然一点点坦然起来:是,他是用了巫蛊之术, 但是父皇不是没事吗?他又没有真的弑君,凭什么治他的罪?
就像是当年,他命人把五弟的头摁到水里,把人生生地摁得闭过气去。事后如何?
父皇不还是训斥惠才人,“不过是小儿之间的嬉闹,小五又没事,你怎地如此不依不饶?”
今日的事难道不是同理吗?
只是一点小事,父皇怎么就如此不依不饶?
本来以为火候差不多的禁卫:“……”
诸位侍卫一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沉声:“皇命在身,还请殿下恕罪,臣下恕难从命。”
让这么一个毫无悔意的太子去面圣,怕是不等说出彭城王,命就直接没了。
萧昃也并没有嚣张太久。
等夜晚的凉意降下来,没有宫人烧着炭火烘暖的宫殿一下子阴冷了起来。前两日的阴雨让给被衾带着湿冷的潮气,原本该彻夜燃着的华丽灯台早就因为没人照料将烛油燃了干净,总是整夜通明的东宫第一次陷入全黑的寂静中。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总归是怕鬼的,萧昃实在惧怕这黑暗。
他不熟练地用了好久的火折子,才勉强点了一盏灯。
原本这些事哪里用得着太子亲自动手?萧昃当然吩咐过、叫骂过,厉声斥责甚至疾言威胁过,但是那一个个值守的护卫,像是宅子外的石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