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今这位更是玩心甚重、素来不爱理朝政之事,甚至不必去做什么、只要不主动提,他自个儿就不会过问。
多好的傀儡……呸、皇帝啊!
但是——!
他爱出宫玩。还是微服出宫,路上遇见流民乞儿都能聊上两句。
一开始根本没人意识到这一点的“恐怖”之处。
不过是一些不知事的黔首罢了,也亏得这位陛下肯放下身段交谈。当然也有暗地里笑,果真是拥兵起家、没甚底蕴的泥腿子。
只是朝中老臣们却没想到,他们再怎么“德高望重”“手眼通天”,就算能控制住整个朝堂的臣子(这本就不可能),也没法把封住长安城里面每一张嘴!!
于是顺理成章的,第一茬耐不住冒头的,早都被这位陛下手起刀落剁干净了。
他们中的不少人到死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只是前人的血永远止不住人对权力的向往,政事堂空出来的位置、仍旧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挤上去的。
不过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可要收敛许多。
真打算干点什么事之前,都得摸摸自己的脖子硬不硬,扛不扛得住皇帝陛下的刀子。
不过收敛是收敛,但时日久了,人总是不免懈怠。
这位陛下在政事上面确实又散漫又懒得费心思,早先的血被一场又一场的春雨冲刷了干净,不免有人又生出点小心思来。
但前两日马场上那干脆利落的一刀,总算让人重新紧了紧皮,把那些像雨后蘑菇一样一茬茬冒出来的小心思压下去。这位陛下的刀子还没钝呢,剌他们的脖子可比剌马脖子轻松多了。
……
此时此刻,偌大一个堂屋里雅雀无声,里面的诸位走在外面也要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声相公,可这会儿都屏着气听着那一张张纸页翻过,看着上首的人一会儿眉头挑得老高,一会儿又紧紧压下,这心也跟着一蹦一跳的。
按说这诸位相公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都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但官场上是什么样啊?那都是一低眉一抬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平时连眼神都收敛得彻底。
可周行训哪管他们这套?该笑笑该气气不高兴了就眉头打结,表情丰富到实在超出诸位大臣的解读范畴了。这反而让这群经历过于复杂的臣子们陷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抓瞎:这是真的?还是故意做出来诓他们的?
没法从表情上看出什么来,那就只能等着对方说话。
可偏偏今日这位耐心得很,硬是把一份会议纪要看出点津津有味的意思,却半点没开口的意思。
纸页翻过一张,就有人心底哆嗦一下,脑海中各种思绪飘着:有的拧着眉回忆“我前几日会上说了什么?”,有的心底嘀咕“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有的更是一颗心砰砰直跳“咱是生了点心思,但是这不是还没做什么吗?”……最后目光都汇聚到了张言身上:你没在上面记什么不该写的吧?!
张言都快被看哭了。
他也想知道啊!!!
这场无声的折磨持续到了一个人赶来。
看到来人,周行训终于把手里的那本吵架记录……咳、会议纪要给放下了,扬着眉笑,“你来了啊。”
一副等了挺久的语气。
迎着堂内诸位宰相一致迎接的目光,匆匆赶来的大理寺卿王昰“噗通”地一声跪下了。
可怜、弱小、还无助。
王昰是真的茫然。
他琢磨着自己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谋逆造反的大事啊,这帝王亲候、宰相目迎的“福气”他实在是受不起啊!!
他求助的看向堂内的王氏族叔,后者却眼神微移,并不与他接触,显然并无给他提醒的意思。
王昰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但还是赶紧换了个人求援。
世族姻亲盘根错节,时任尚书左仆射的谢公,王昰若是腆着脸也能叫一声“舅公”。都是自家人啊!
谢公倒是一贯与人为善,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个和气的笑,像是看什么晚辈,但是半点透露的意思都没有。
王昰已经有点哆嗦了。
他接着转头。
崔、崔侍中!
他祖父原配夫人可是崔氏的女儿!大家也是有亲戚在的啊!!
……
好在并没有等到王昰把屋里的人都看上一遍,周行训已经开口了,“那个南吴使者审得怎么样了?”
这话题回得太大,王昰差点闪着腰,他张了张嘴“啊?”了一声。
嗓子绷得太紧,调子有点儿像是“嘎”。
周行训挑了一下眉:“怎么?还没结果?”
王昰忙不迭地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回陛下,有些眉目了。”
他今日正是为此来的政事堂。
若是说起近日京中的头等大事,那必得是南吴使者进献疯马,谋害陛下不成,又劫持了皇后。虽说疯马被陛下剌了脖子,劫持之人被皇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