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地带着关心说:“——爱哭鬼。”
姜真抱着头,怔怔地坐着,动也不动。
“干嘛呀。”天道在她头顶上转圈圈,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又梦到什么了,梦到封离不要你娶唐姝了,还是梦到常素危死了?瞧瞧,又掉小珍珠喽。”
姜真猛地拿起被子,砰砰砸了天道几下,把天道砸进了玉床里变成一坨扁扁的光,她表情坍塌:“不许窥探我的记忆!”
天道的声音也变得扁扁的:“我是天道!天道!世间万物的运转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你的事我怎么看不得了?!”
姜真被它提起,更是气上心头:“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做这些破梦,我睡觉从来不做梦。”
“这不是梦好不好。”天道把自己抠出来,悠悠哉哉地说道:“我融合了一部分你的神魂,融合的时候容易刺激记忆碎片,你看到的只是你自己记忆的倒影。”
姜真想起刚刚梦里的场景,那恐怖的酥麻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她指尖,如果这是记忆,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怔忡道:“可是我刚刚梦到自己差点被吃了。”
那种真实的、被吞噬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怎么可能。”天道唔了一声:“那你就是真的做梦了吧。”
太不靠谱了,姜真忍无可忍地把它打开,坐在床边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下又一下,细致地将自己的裙摆掖得平平整整,不失礼仪。
短短片刻,除了她眼眶还积着些红色,已经看不出刚刚的情绪波动,彻底恢复了冷静。
眼泪只在被人珍视时才有意义,大部分时候都是无用的,甚至会招致鄙夷的目光——如果哭泣真的有用,那母亲流的眼泪,足以让几千个父皇爱上她。
天道厚颜无耻地说道:“你现在要去哪里?要不碰碰运气去找方佳伶。要是我的力量恢复,帮你恢复你的身体也不是不行。”
姜真冷笑一声,任由它满天画大饼。
“我还没有问你。”姜真突然说道:“你和持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怕被持清发现,还对他那么恐惧——你,可是天道啊。”
天道听到这番质问,像是突然熄了火,不说话了。
姜真再看,它连光点都消失不见了,看来是铁了心地不想说话。
姜真也只是问问,并不抱着一定要得到答案的目的,不管是持清和天道,对她来说还是很遥远陌生的概念,天道衰微,怎么看都是一桩天地大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还是想着怎么回凡间比较好。
况且……持清只是态度温和地问她还要不要回凡间,没说不让她回去。
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她需要和持清再次确认自己的想法——她一定要回去。
可出了天外天,她没看到持清的身影,光洁如镜的湖面里一如既往倒映着那片星海,显得寂寥。
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姜真察觉自己心底对他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抗拒和害怕。
难不成她是因为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长辈,才会有些不适应?
她母亲思虑成疾,为她定下婚约之后早早就去世了,父亲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从小到大身边也没有什么类似长辈的角色——姜真想来想去,觉得这个理由似乎有些道理。
姜真抬起头,发现瑶池上方横贯的星河似乎和前几次有了细微的变化,浩瀚的星潮依旧明明灭灭,却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眯起眼睛细看,发现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灰色的雾气,十分混沌,像隔着一层绡纱,朦胧幽静,又格外森然。
这变化使得一望无际的黑色夜空变得更加浓稠,姜真注视许久,那静谧的星辰突然在她眼里变得血红、扭曲,仿佛一只只渗出血的眼睛。
姜真头上像是被刺了一针,再次眨眼,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繁星如沸,身边如此安静,又压抑。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往上看,快步走出瑶池,拂开树枝,想要透透气。
一个侍女候在外面,见她来了匆忙行礼,姜真端详一番,突然笑了出来。
垚英新换了一身侍女服,姜真之前被封离关在呈凤宫时,见看守她的那两个花神侍女穿过,想必她已经在仙仪那重新领了符碟,去别的宫里生活了,可真是改头换面。
垚英头上油抹了好几层,才将那飞扬不羁的头发禁锢,整个脑袋都光滑可鉴,锃锃发亮,像一颗大冰糖。
她苦着一张脸,站直身子,还丧气地耷拉着肩膀:“姜姑娘,我都要被折磨死了,世上简直没人比你更好——我升上仙界,本以为是来享福的,怎么这仙界比人间更势利!更恐怖!那些花神侍女,非说我这样的形貌带出去丢主子的脸,要我梳梳我这头发,我说我这是天生的,她们不信,给我头上抹了几层灵羊脂,油腻腻的可难受,底下干了黏在我头上,我皮都快要被拉开了,她们还笑我,什么脏活腻活都要我干,夜里叫的水都要我倒……”
垚英形容枯槁,一脸的憔悴,嘴里小声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