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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揽胜缓缓停下。原因无他,正前方,有辆车不知死活地占据了他的位置。
下了车,梁恪言靠在车前,仰头望着五楼,依稀可瞧见楼道里的灯光。
阿锐,你真是死性不改。
我很爱你
老式居民楼总共不过六楼, 楼梯房。整栋楼里三分之二的人都同意安装电梯,一楼的那么几户人家怎么都不同意安装。柳絮宁有时候会边爬楼梯边向他抱怨,每天下班回家都好辛苦。
他说那退了吧, 住他那儿。
滑到这个话题,她就开始迟疑, 说合同签到年底呢, 年底再说吧。
此时此刻,梁恪言信步走在这条楼梯上,正上方, 有同样慢而顿的脚步声自上而下传来。
一抬眼,他和梁锐言在三楼转角处迎面碰上。
算不清多久未见,也许是几天, 也许是几周, 弟弟看见他时脸上是未矫饰过的慌乱, 稍后才恢复往日的镇定与纨绔。梁恪言莫名很满意他这样的表情。
原来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出现在柳絮宁的家门口是错误的, 算他识相。
可梁锐言嘴上却丝毫未饶他。
“你害的她也不能回家。”
梁恪言没说话, 径直略过他。
“梁恪言!”梁锐言恼怒于他对自己的无动于衷。沉默真是一场程度加倍的凌辱。
梁恪言终于停下,垂了眸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次性说完。我不想以后每看见你一次,你都要重复这些废话。”
“你是不是以为和她在一起了,就万事大吉了?爷爷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和她回不了家的。你和宁宁迟早要分开。”
“爷爷不同意,我就没法和她在一起了吗?”梁恪言觉得有点好笑, “只有她不同意, 我才没办法和她在一起。”
“至于你, 如果你有机会,我就会在她家碰见你, 而不是在这里。”
“进她家门了吗?”
梁锐言瞳孔骤然一缩,字字掷地有声地滚过脆弱的肌肤。仰视之下,梁恪言的神情带着傲慢不逊,梁锐言经常见到他这番模样,可无一不是面向外人时。今时今日,他用这样的神情直面向自己,梁锐言恍然想起方才柳絮宁的眼神,不知不觉间竟然和他有几分相似。
梁恪言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踱步,不紧不慢地上楼。
“有本事让我在老宅看见你们啊!”
背后传来梁锐言的声音,带着不服输,带着倔强,带着无可奈何的无赖。
梁恪言没回头:“很快。”
不过回不去也无所谓,能进这块地儿才算一种认可吗?
门被敲响的时候,柳絮宁正在烧水准备泡茶包,明天是周六,她准备今晚熬夜画画。
她往门口的方向望,无声地叹了口气。
门开半缝,她无奈地问:“阿锐,你到底要——”
“……”
后面的话在看见来人时通通咽进了肚子里。
她今天穿得很不常见,梁恪言初看有些不习惯。
黑色缎面系带衬衫裹进驼色的包臀短裙里,掐出一段纤细腰线。穿了一整天的高跟鞋,大概是脚底痛的厉害,她踮了脚尖放松着打转。
意识到眼睛流连在她脚背上时,梁恪言止住视线,自然地侧过身进门,在玄关处换鞋,又再正常不过地问她一句:“什么?”
别人没听到是可能的,可惜他是梁恪言。算算时间,他们两个碰上也不奇怪。
“阿锐刚来。”柳絮宁说。
“我知道。”
“哦。”
“这鞋他穿过吗?”
“啊?”柳絮宁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没有。”
听见这话,他也没什么大反应,见水壶刚倒了一半的水,他走过去。
“自己喝?”
“对呀。你就别喝了,不然晚上回去睡不着的。”
梁恪言说好。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啊?”看他帮她倒水,柳絮宁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踮脚埋在他颈肩。
梁恪言按下开关键,水壶的声音逐渐放大。
“阿锐不也是突然过来的吗。”
柳絮宁抱住他的手刚松开,被他的手禁锢住,一掌就可以捏住她的两只手腕。
“怎么不抱了?”他声音低沉,咬字之间透着不明的情绪。
“因为你在拿我撒气。”柳絮宁用力挣脱开他的手。
梁恪言转过身来,两人的目光如拼图,严丝合缝地撞上。
“你在生气吗?”她问。
四周一时之间寂静,只剩烧水声与窗外蝉鸣声交错,无论是哪个,都令人听得莫名糟心。
梁恪言注视她良久,欲望先行一步促使着他低头,唇还没靠近她,便被她捂住。
“梁恪言,你在生气吗?”她重复。
他闭了闭眼,似已到穷途末路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