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时间屁股根本挨不到板凳,一天能走足足两万步。
端一盘菜没什么,端久了胳膊都在发抖,尤其是煲汤的汤锅,重得跟铁锤一样。
自从上班以后,她几乎见不到傅应呈了,两人的作息完全错开。
平时她跟傅应呈的交流都集中在饭点,现在她饭点正好都在工作,傅应呈离开家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她回来时又很迟,两人仿佛变成了没有交集的同居室友,只有偶尔会在深夜碰面。
这天晚上,傅应呈走出书房,看着季凡灵刚进家门,换了鞋,耷拉着眼皮,走向自己这边的走廊,微微蹙眉:“都快一点了。”
“你不也没睡?”季凡灵打了个哈欠,肉眼可见地疲惫。
“总比睡了,再被你吵醒好。”
季凡灵停住脚步,回头,大脑迟钝地转了下。
傅应呈的意思好像是,他为了等她,才一直没睡。
“怎么会?”季凡灵说,“我一点动静都不会发出来。”
“你确定?”傅应呈慢悠悠的尾音微扬。
季凡灵又不那么确定了。
该不会,她之前经常吵到傅应呈吧。
“有桌客人聚餐喝酒,结束得迟,3路末班车在十点二十左右,我没赶上。”
季凡灵解释,“所以只能19路转7路。假如我十一点没到家,说明我错过末班车了,你就关门睡……行吗?”她有点艰难启齿。
她住在傅应呈家,还要傅应呈来迁就她的习惯,多少有点不像话。
傅应呈目光深暗。
他之前觉得这份工作还算安全,勉强可以忍受,是建立在季凡灵从吉星街坐3路公交直达他家小区外的前提下。
深夜这个点,她一个人在外面转公交,走夜路?
“我有经验。”季凡灵还在跟他表演,当她把拖鞋拎在手里,隻穿着袜子,就可以做到无声潜行。
女孩蹑手蹑脚走了几步,抬起乌黑的眼:“这样你还能听见?”
傅应呈视线落在她踩在冰凉地砖的白袜子上,眼神微动,移开了视线:“还不如穿着鞋。”
“不可能啊。”季凡灵狐疑。
“与其琢磨这些,”男人淡淡打断。
“……不如在我睡前回来。”
说是“睡前”,但季凡灵觉得傅应呈睡得其实也很迟,她每次到家的时候,傅应呈都在工作。
虽然如此,她还是尽量早一点回来。
转眼过去两周,季凡灵对工作逐渐上手。
她在工作时也是个独来独往,不太和人交流的类型。
这批店员里,她稍微会说两句话的,是一个叫吕燕的女生,刚上大二,勤工俭学,黑黑瘦瘦,比她高一个头,也比她早工作半年。
吕燕以为她们是同龄人,经常在午休时间来找季凡灵拚桌:“你长得跟个高中生一样,真的有十九岁吗?”
季凡灵:“你几几年的?”
“03。”
季凡灵忍不住呵了声:“零零后的小屁孩。”
吕燕:“……”说得好像你是90后一样!
两人正吃着统一发的盒饭,一个吊梢眼、扎着马尾、挑染黄发的女生走进房间,声音尖利:“新来的还没吃完?后厨缺人串烤串,你去帮忙。”
季凡灵筷尖顿住,冷冷抬眼。
来的人是领班黄莉莉,地位在季凡灵这些服务员之上,主要就是监工,盯着他们干活,防着他们偷懒。
但后厨的活可不在季凡灵的职责范围内。
更何况现在还是午休时间。
“莉莉姐,我们才刚开始吃。”吕燕赔笑。
“我喊她又不是喊你,”黄莉莉横了她眼,转头点名道姓,“季凡灵,还愣着干什么?”
季凡灵没说话,收了饭盒,直接往后厨去了。
吕燕坐在一旁难以下咽,瞅着黄莉莉的脸色:“姐,凡灵是不是做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实心眼?”
黄莉莉翻了个白眼,“你看不出她身上衣服,和我的是一个牌子?”
“l…d…ldberg,”吕燕结巴拚出,“那,那要多少钱啊?”
黄莉莉倨傲地比了个数。
吕燕惊愕:“啊?她原来这么有钱的!”
“所以说你蠢,肯定是山寨啊!有那实力买真的,还能来这端盘子?”
黄莉莉嗤笑:“野鸡屁股插两毛还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我就瞧不惯她穿假货,还在我面前充胖子那样儿!”
吕燕不吭声了。
季凡灵知道黄莉莉讨厌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也并不关心。
就像有些狗天性爱咬人一样,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无缘无故地犯贱,况且大排檔的工作分工本身就很模糊,劳动力各个被充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