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边,还是再多找点人看顾一下罢。
也免得阿姊时时挂心。
卢皎月也不是第一次当皇后了,对于这个位置驾轻就熟。
况且就如她所说的,她和梁涣的婚事只是权宜之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正常嫁娶。等梁涣真正的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不再需要一个“皇后”为他的正统性背书,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功成身退——当然不可能是和离,但是有梁涣帮忙协助、假死脱身还是很容易的。
不过,这个时间比预想的还长许多。
不管是从文苑事变还是卢皎月所知的剧情,梁涣都是一个极其雷厉风行的人,和平日里温和又寡言的表现相反,他手段狠厉到只要稍过一些就能成为暴虐了——崩掉的剧情线中确实如此——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卢皎月还以为梁涣登基后会以雷霆手段控制朝堂。但是出乎意料的,梁涣竟然是用很柔软的手腕与朝堂周旋。
这当然也有好处,朝堂过渡平稳,政事上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动荡。
但卢皎月还是觉得很奇怪,因为梁涣不是一个甘心忍受掣肘的人。
他可以隐忍蛰伏,但当手里握有足够抗衡资本,他绝对不会因为其他的顾忌、让自己受制于人。
在这一点上,他反倒跟周行训很像,只是手段不同罢了。
卢皎月曾经想过,如果把周行训丢到顾易那个位置上,不出三天他就得起兵造反,同样的,如果梁涣处在顾易的处境,他入京了一个月之内,陈帝就要“因故病逝”。
但是这一次,梁涣就偏偏耐下性子,在掌控朝堂这件事上展露了极其的耐心。
这种缓慢的、仿佛一点点蚕食着什么的举动,让卢皎月有时候都忍不住生出些悚然感来。
那甚至都不是温水煮青蛙,而是蟒蛇一点点收紧了身躯绞死猎物,等真正被绞缠者意识到危及性命的危险想要奋力挣扎时,已经在骨骼被尽数碾碎的边缘。
完全是有别于撕咬扑杀的另一种残酷,没那么鲜血淋漓,但更让人觉得可怖。
水面的一道扑棱的声响拉回了卢皎月的注意力。
原来是水塘里的鱼久久等不到鱼食,扑棱着尾巴一跃而起,又重重地摔落回水面之中。
卢皎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发呆太久。
她把手里的鱼食往塘里一撒,将那些莫名的思绪压了下去,一边拍着掌心的碎屑,一边想别的事。
……她也该找梁涣谈谈了。
再怎么耐心,足足三年时间也足够了。
也该到了她这个“皇后”功成身退的时候。
错认37
卢皎月喂了一会儿鱼, 也理清了思绪。
她刚刚想着离开,一转身,却看见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 卢皎月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撞到湖边栏杆之前,先一步被揽住了腰身, 耳边一句低声的,“小心!”
卢皎月就那么被梁涣护着, 小心翼翼地拉离了水塘的区域。
她其实也有些惊魂甫定,但看见梁涣这过于谨慎的样子,倒是忍不住笑起来,“不用那么紧张,就算我真的掉水里, 不是还有你吗?就是要劳烦你再救我一次。”
卢皎月用的是打趣的语气, 但梁涣的神色却微微僵硬。
但也是转瞬, 他就收敛了那点神情,低声,“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阿姊居然还记得。”
卢皎月当然记得很清楚,要不是那次落水, 她的任务恐怕还在最初期的阶段一筹莫展。
但她刚打算就此做出点什么感慨, 却梁涣被生硬地打断了话题,“汀州送来的荔枝,我让人放在清凉殿里用冰镇着,阿姊要尝尝吗?”
卢皎月当然无甚不可地答应了。
不过走在路上, 梁涣显然还很记挂着刚才的事,拧着眉道:“玄湖这一段虽有围栏, 但到底矮了些,我回头让人加高一点。兰苑的那个池子更是,也该在旁修一层木栏了。”
卢皎月:“……”
你这么干,问过设计师的意见吗?
宫中的这些景致都是专门设计的,哪里有水、哪里有山,什么地方都有怎样的摆设都是千斟万酌出来的,既讲风水又讲美观,稍微动一点就影响大局,梁涣居然想在上面加栏杆。
那画面简直太美。
卢皎月当然是赶紧出声拦他,“你不用那么担心,我还不至于再落一次水。”
但梁涣却坚持,话到最后甚至带出点“干脆把那湖填了”的意图来。
卢皎月:“……”
她这下子是真的被噎住了,不得不强调,“我真的不会再掉下去了。”
梁涣显然还很疑虑。
卢皎月还在思索着怎么说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