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今日天色晚了,再去东宫实在叨扰二兄。七弟若是无妨,不若定在明日巳时?咱们一同过去。”
不管什么原因, 能和梁涣有接触,对现在的她而言只有好处。
对方显得很乖巧, “由阿姊做主。”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眼见着梁涣就要这么告辞离开, 觉得自己的运气还能抢救一下的卢皎月叫住了人,“七弟在这儿等了很久吧?是不是还未用膳?不若留在芙蕖宫用。”
卢皎月是卡着宫门落锁的点回来的,早就错过了晚膳时间。这对卢皎月来说没什么,且不说芙蕖宫这边有单独的小厨房, 就是尚膳监那边也不敢让这位祖宗饿着。只是以梁涣如今在宫中的地位,却不好说了。
卢皎月是来和男主打好关系, 可不是来得罪人的。当然不能让对方因为她饿着。
但“留下吃饭”这话实在有些歧义,在很多时候都隐含着“送客”的意思。以二人现在生疏的关系,梁涣自是照着后者理解的。
他连忙躬身行礼,“弟弟就不打搅阿姊用膳了。”
只是身体刚刚俯下,却被虚扶了一把。
或许不能说是“虚扶”,温热的指尖触到了手腕,一触及离,但是那陌生的体温还是让梁涣有一瞬的紧绷。
梁涣克制住了自己的下意识反应,但仍旧神情微僵。
他抬眼看去,竖满尖刺的紧绷戒备却撞入一片温暖又柔软的舒缓之中。与此同时,语调柔和的声音轻落到耳中,“留下罢。你叫我一声阿姊,我总不能让你饿着回去。”
梁涣:“……”
“……好。”
他点头答应了。明明那一瞬间,心底的警惕到了极点,但或许是对方的神情太柔软,也或许那一句“留下罢”太具有欺骗性,就仿佛那一刻,他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了归处一般。
梁涣回神之后就后悔了。
但人都进了芙蕖宫,也不好再找理由反悔。
他只能忍着莫名烦躁的心情,戴着那张虚伪的乖巧面具,应和着那一声声关切询问。
他从幼年时就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露出什么姿态,但这一回,明明该是最习以为常的作戏,他却第一次觉得这么不堪忍受。
随着一盘盘佳肴被宫人们端进来,梁涣那些翻腾的情绪渐渐平息。
最后看着那摆了满桌的珍馐,他眼底只剩下轻讽的讥嘲。
那些人指缝里漏一点不要残羹冷炙施舍过来,难不成还要他感恩戴德地磕头跪谢吗?
他可不想当那种摇尾乞怜的狗。
卢皎月看着这满桌子菜也愣了一下。
成帝厉行节俭(这位是真的节俭),宫中也不敢过于铺张,芙蕖宫里平日也都是些家常菜,今天这阵仗还真是少见。
不过卢皎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应该还是昨天晚上芙蕖宫漏雨的事。
成帝被劝住了,没发落将作监,但是肯定要在别处表现出对她的在意的。看起来,这位陛下的关照方式比较朴素——吃好喝好。
想通之后,卢皎月也释然了,她对着旁边的人笑了笑,“可巧赶上了陛下赐菜,七弟今日好口福,快去坐吧。”
梁涣愣了下。
——陛下赐菜?
梁涣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他知道高平郡主白日往庆和殿的事,也猜到了大概是这位郡主给太子求了情,所以才有了成帝吩咐两人去东宫的事。但是让成帝亲自吩咐赐菜以示关照,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
再看旁边的人,他忍不住多出了几分打量。
卢皎月没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因为她正看见传菜的内侍端了一个大盘子上来,面人捏成的舞女栩栩如生,旁边还有乐工在旁伴奏,手里的乐器不知取了什么食材雕成,连琴弦都清晰可见。
卢皎月眼皮跳了两下。
真看出了成帝平常少设宴席,御厨满身本领没有发挥的空间,一逮着机会就竭力展示。卢皎月怀疑,要不是怕僭越,尚膳监能给她雕条龙摆在桌子上。
卢皎月压下那满心的槽点,招呼着梁涣坐下。
见人似乎还有些局促,又放软了神情轻声,“七弟不必见外,虽说陛下赐菜,但到底不宫宴,不必讲那么多规矩,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吩咐金六就是。”
金六是那次投骰子事里露脸的内侍,卢皎月瞧着人挺机灵的,干脆把他调到了内殿,这会儿被吩咐着给梁涣布菜。
卢皎月这么一开口,金六连忙点头哈腰的领命,“七殿下尽管吩咐。”
梁涣敛了敛神情,低应了声。
宫中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最会看人下碟,主子的一点态度,足够底下人借题发挥。像五皇子那样蠢在明面上的终究是少数,但是其余的冷待,梁涣却早就体味了个遍。像现在这样才是稀奇。
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有了翻腾的迹象,但是这次梁涣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他全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