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往常,又平复了下情绪,这才缓声开口:“好。我也一起。”
周行训愣了一下,眼睛一下子亮起,“阿嫦!!”
那灿灿的喜悦几乎要将人淹没,对上卢皎月显得茫然的表情后才有所收敛:他并未从那张秀美的面容上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周行训的神情黯了一瞬,但也只是少顷,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没关系,他可以继续等。
等到阿嫦愿意的那一天为止。
这并不是一件“辛苦”的事,恰恰相反,这个过程就是充满惊喜又令人愉快的。好似在一点点拂掉世俗尘埃捏就的泥塑木像,触碰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灵魂。
——阿嫦真是太奇怪啊!!
刚才的话不管对谁说,一定会被百般拦阻。但阿嫦就不,她会说‘我也去’。
阿嫦才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呢!
周行训想干什么是不可能被拦住了,他拍板敲定了“亲去复州”就是“亲去”,是命令而非商议。军中再一次筹备起来,因为人少又无需作战,这次行军甚至比去博州的那次还快些。
卢皎月在复州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两年前自请赴任长清的郑淳。
长清郡,是青州所属。
郑淳对见到卢皎月倒是并不意外。
帝后亲临复州的消息早就传开,郑淳是特意多逗留了几日,等到圣驾至此,才上书求见。他也解释了自己在这的缘由,“税粮转运,中间难免耗损贪墨,只是此遭非常情,少一斗米兴许便少活一人,我想着我亲自跟过来,可能会好些。郡中之事有丞尉相顾,我暂离一段时日也无大碍。”
久别重逢,又是他乡遇亲,这固然都是可喜之事,但看着明显黑了也瘦了的郑淳,卢皎月还是忍不住心疼,“姨母看见你现在这样子,怕是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郑淳:“令长者忧,是我的不是。此遭前来,我并未告知家中,还望嫦君帮忙遮掩一二,免得母亲担忧。”
卢皎月:!
她那乖巧听话懂事绝不撒谎的弟弟学会瞒着家里人了?还拉着她当共犯?!
卢皎月那点心疼还在,但是情绪却一下子微妙起来。
她表情奇异地打量了郑淳半天,忍不住笑起来,“好,我帮你瞒着。但长清灵山秀水、多出隐士大家,又是画圣旧居,诗画之风胜于长安远矣,谧回这次回去、可得多送几幅画给我。”
她眨了下眼睛。
——封口费。
郑淳微微怔神。
对着那带着调侃的轻快的笑意,他神色也一点点松缓下去,终是轻笑着颔首,“应当的。”
卢皎月和郑淳没聊多久,眼下的复州可不是什么闲聊的好地方,而郑淳作为一郡之守,无故离开任职之地是要吃挂落的。卢皎月不知道他请离了多久,但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在复州久留,之后又要奔波赶路,她只说了几句,就催着人回去休息了。
郑淳没有拒绝。
只是分开之后没有多久,一个小童子追了过来,卢皎月止住了想要拦的护卫,伸手接过了对方垫着脚抬手往前递的手炉。
看看郑淳离开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小孩,卢皎月忍不住再一次笑起来。
她也没问是谁让送的,而是蹲下身去摸了摸这孩子的脸,莞尔,“吃糖吗?”
……哄周行训的糖。
帝后53
周行训饭量大又饿得快, 经常没到饭点就往桌子上一趴,脸上写满了“没劲儿了,我不干了”——是的, 你没看错、他在耍赖。
托这个的福, 长乐宫的小厨房终于为甜点辟出了一席之地,卢皎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随身带糖的习惯。
卢皎月自己是对这东西没什么喜好的, 但是用来哄小孩正好。
况且这会儿的复州,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换来粮的赏钱, 还不如给点吃的呢。
卢皎月给小孩嘴里塞了块糖,又给了块不大不小、他正好能藏住的干粮,自己则是揣着手炉往回走。
复州靠南,这会儿还没入冬,其实并不算太冷。
但是这阴湿阴湿的天气实在叫人非常不舒服, 天上仿佛随时能飘下点雨丝过来, 但是打起伞来发现雨又没了。空气中的水汽浓得好像雨不是从天上下下来、而是直接在半空中凝出的。
这手炉的作用也不是取暖, 而是让人寻一点略微干爽的心理慰藉。
卢皎月就这么捧着它回了刺史府。
周行训一来,刺史府这座地方最高长官的居所当然是归他住了,府邸的原主人这会儿正被周行训留下议事。
边境重镇、武官掌权, 这位陈刺史正是周行训麾下旧将。
沙盘舆图一摆,议起事来完全一副军事会议的场面。卢皎月恍惚自己进的不是进了刺史府的议事堂, 而是驻扎博州的军帐。
周行训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抬头看了过来,“阿嫦,你回来了?”
他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