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自己的床睡得安心。
也就是卢皎月睡下没多久,不知道忙什么的周行训人就找过来了。
他一扫行军途中的萎靡,整个人都兴冲冲的, “阿嫦!我知道……”
这话没说完, 他注意到长乐宫里反常的安静, 行礼的人也都放轻了手脚、怕闹出动静来的样子。
周行训不确定:“阿嫦休息了?”
可这才刚刚回来。
听到动静匆匆赶过来的望湖也忙着见礼,“回禀陛下,皇后殿下方才睡下。”
顿了一下, 又道:“陛下有事,不若先行吩咐, 待殿下醒来, 奴婢自会前去通禀。”
周行训疑惑:“睡了?”
刚回来就睡、是不是不舒服?
想着,他忍不住想进去看看,但一抬脚就注意到,来人有意无意挡在宫殿入口, 像是生怕他进去打扰到人睡觉似的。
周行训:“……”
他不由地撇了撇嘴。
阿嫦都没发现,长乐宫的人被她纵得、胆子都特别大。敢拦圣驾……也就是他从来都没计较过。
不过这也确实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他松了口气, 也没非要往里走,闹出动静来吵到阿嫦就不好了。
而且他这会儿心情特别好。
他回来第一时间就问清楚了卢瑀和萧氏的事情,也知道阿嫦想要什么了。
——不纳妾,不另娶。
这不是特别简单吗?非常简单!!
他就跑过来找阿嫦了。
结果人居然睡下了。
周行训缓了下神,觉得倒也不必这么着急,他把事情办好了再来找阿嫦也是一样的。
于是大手一挥,说了句“等皇后醒了,找人去告诉朕一声”。紧接着就和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走了。
回去路上还遇到了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刘通。
周行训有点嫌弃地瞥了人一眼,才这两步路就喘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不在宫里这段时日、这人懈怠成什么样了。
嫌弃归嫌弃,周行训还是开口,“找人去准备笔墨,朕要拟旨。”
刘通不明所以,但是他这会儿大脑缺氧、呼吸都带着血气,简直全凭着本能领命称“是”,撑着一口气转头吩咐身后的跟班。等再看的时候,周行训已经人不在原地了。
刘通:“……”
他实在撑不住,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原地。他是真追不动了!
刘通在原地缓过那口气来,到底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拖着灌铅的腿、一步一挪地往紫宸殿去。宫中就是这么个地方,不抓准了机会往上爬、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他也只能一边呕着血,一边庆幸,那位真不是一般人能伺候来的。
等刘通到紫宸殿的时候,看见周行训在挥毫弄墨、洋洋洒洒地写着什么,竟是在亲笔写旨。
这倒是挺少见的,毕竟圣旨那么多,能让皇帝亲笔写的其实没有多少,这位又尤其不耐烦这些,多半是口述让他人写了,最后盖上印了事。
皇帝怎么做,刘通是管不着的,他的注意力落在旁边侍奉笔墨的内侍上。
皇帝拟旨,旁边当然有人伺候笔墨,但是这磨墨也是有讲究的,磨完了就该退下去老实候着,免得碍着主子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木头桩子似的直直地杵在原地。
刘通一开始觉得是哪来的愣子这么不懂事,但是剜了几眼过去,对方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没感觉,硬是站在原地,没一点动弹的意思。
刘通:“……”
好的,明白了。
这哪是“不懂事”,这分明是“心大了”。
想取你爷爷我代之,还早着呢!
想明白的刘通也不客气,正待上前几步把人挤开。
但是人刚刚上前,周行训倒是先抬了下头,“你来得正好。放宫妃出宫是什么个定例,你知道吗?”
刘通一愣,他怀疑自己听岔了,“陛下说是放宫妃出宫?”
他特意加重了“宫妃”二字的音,确定不是“宫人”“宫女”之类的词。
见周行训点了下头、面上并无异色,他又小心翼翼地问,“可是哪位娘娘触怒了陛下?”
周行训摇头,“没有。”
他跟这些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见人似乎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周行训又强调,“不是哪一个,是所有。皇后以下,所有宫妃。”
刘通:“……?”
他总算知道那人为什么木愣在原地了,因为他也有点发木。再想想这位一回来就鸡飞狗跳地打听卢瑀和萧氏的旧事,他脑子里不由生出点可怕的猜测。
周行训还在问:“你知道吗?有什么定例?”
刘通:这事哪来的定例?分明连先例都没有!
他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地回,“奴、奴不知。”
周行训当即露出了个“你好没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