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你为百姓做过好事的份上,也给你一碗吧!】
裴淮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睛。
小姑娘笑得娇憨,鼻头和眼圈都被冻得红红的。
他接过豆花,尝了一小口,只觉得甜润到了心尖,胸口都暖暖的。
明明他向来是不喜欢吃甜的。
“谢谢。”
裴淮的嗓音有些干涩,季菡微微一愣。
【他不会感动到要哭了吧?】
【要是在床上哭……】
裴淮呛了一声,青筋突起,一把将豆花放回季菡手中。
“你……你……简直不要脸!”
季菡瞪着眼睛,不敢置信望着裴淮那堪称羞愤离去的背影。
不是,她怎么又被骂了?
裴淮有病吧!
翌日清晨,王土村偏僻一隅,破破烂烂的草屋已冒起徐徐升高的白雾,锅碗相撞,火星崩裂,热闹一片。
“那木桶外头用棉衣包严实咯,可不能还没卖出去,豆花便都凉了。”
“淮哥儿,把那木桶搬到推车上去吧。”
“嫣姐儿,快快快,把三份小料都用纱布盖好了,可别进了脏物。”
此时正是天彻底放亮的时候,大乾已从过去的一日二餐进化为了一日三餐,可一日三餐毕竟只有少数贵族才能享用的起,寻常百姓人家大多还维持着两餐的习惯,朝食设在早上八九点,晡食则放在下午四五点。
早上去出工的农户们不嫌吃得多,更何况是这般新奇的玩意,饮下一碗,刚好能慰藉饭后劳作的疲倦。
一桶新鲜豆花熬得正热乎,外头用裴淮的一件旧棉衣包裹着,男子身量大,用来保暖祛风最好不过。三样小料无需保温,便用盆装着,上头绑了层粗纱布,防止灰尘散进去。
这豆花光靠人力搬运自是不可能,幸而院中遗留了一架独轮木车,轻便小巧正适合女子不说,还刚巧能抬上一桶豆花的重量。
季菡上手试了试,刚开始还有些掌握不好平衡,木桶摇摇晃晃,差点倒下来。
“用木绳绑着吧。”
裴淮不知从哪捡了根粗绳来,将桶身和独轮车牢牢系在一起,这下季菡再去试着推,便觉着方便了不少,无论如何摇晃也不会将豆花洒出来。
季菡心中一喜,对着裴淮笑了笑。
“谢谢淮哥儿了。”
裴淮眼皮颤了颤,往那明媚的眼睛里瞥了一会,便默不作声的扛起锄头,又往地里去了。
老太太瞪了一眼孙子那闷葫芦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她可是瞧得清清楚楚,淮哥儿足足盯了菡丫头有好一会儿,往常他何时这样望过一个女子。
须臾,老太太又觉得惋惜。自己这孙儿她最清楚不过,就算有十分情,也恨不得只表现出一分,是个最能忍住心绪的刻板老迂腐。想来如今裴家这般光景,就算淮哥儿心中真有意,也绝不会让菡丫头知道,怕是委屈了别人,又怕惹人厌烦,便什么都在心里头憋着。
老太太眉间愁绪不断,将目光望向院中忙活的小辈们。
只愿这阿嬷老豆花,真能受人喜欢吧。
院里,裴语嫣正忙慌着给季菡收拾东西,略有忧心道:“嫂嫂,你真不让我陪你去啊?”
裴语嫣瞧着季菡这张俏生生的面孔,有些害怕她被那些厉害的婆子给为难。
季菡摇摇头,环顾了一番四周:“霖哥儿呢?”
霖哥儿?
说起自己这三弟弟,裴语嫣便翻了个白眼:“许是又在看蚂蚁窝呢。”
这霖哥儿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一早上睁了眼,便往那蚂蚁窝奔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蚂蚁窝里有黄金白银等着他去捡呢。
季菡笑了笑,略微有些神秘道:“嫣姐儿不必陪我一同去了,你和霖哥儿还要更要紧的任务呢。”
雾霭正慢慢散去,家家户户的壮丁们已经起了身,灶火也都燃了起来,正是用朝食的时间。
一方老旧的小推车在田埂间嘎嘎作响,穿着藏色粗布麻衣的小姑娘笑得明艳,推着单轮车驶进人户集中的道路中。
“阿嬷老豆花!京城老字号,阿嬷老豆花!”
小姑娘的声音清亮又嘹远,惊得鸡舍里的鸡都扑扇了两下翅膀,四散逃窜。
“又香又甜的阿嬷老豆花!小孩吃了长高八尺,老人吃了健步如飞,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咯!”
王土村毕竟人户不多,平日里有一点什么新奇的消息,没出半刻就能传遍整个村子,更别说今日突兀出现的这吆喝声了。大早上的,家家户户都正在院里备着用朝食,一听见这喜庆夸张的广告词,赶忙都探出头瞧是怎么回事。
“阿嬷老豆花?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不知道,我可没听说过。”
“她说小孩吃了长高八尺?那可不成怪物了,真有这么厉害?”
一户户人家都从院里冒了出来,凑近了季菡,上下打量她那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