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
听到了内殿里面的动静,门外候着的内侍请示,“殿下,奴进来了?”
梁涣应了一声准备起身,刚起了一半人就僵住。
他看了眼已经拎着水进来小宦官,声音平静地,“水放下,你先出去。”
小宦官目露困惑。
但是在梁涣的吩咐下,也只能低头应了声。
错认24
太子一大早就被叫去了成帝寝殿, 也不知道被说了些什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看起来竟比那日早朝的时候被诬陷谋反还要狼狈些。
杜庞被叫来的时候并不奇怪。
昨晚宫里那么大的动静, 近来的大事只有刘安饶谋反牵扯太子这一件事,太子又一大早被叫去面圣, 必定是和这案子有关。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太子回来总要召集僚属来商议一番。
只是杜庞还未来得及打量太子的神情, 倒是先注意到今日格外空荡的议事殿。
他禁不住一愣。
那几个东宫旧属今日竟都不在列。
杜庞:?
他还没摸清楚现下这是什么路数,又听上首太子开口,“今次之事,父皇已经查明,是姚南静心怀怨愤、故意构陷。”
邝王府失火之事, 已经足够明眼人看出罪魁祸首。
但是皇家毕竟是要脸面的, 故而这事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姚南静构陷。
太子顿了一下, 沉下声:“此事虽是构陷,终究有孤御下不严的过错。经过此事后,孤心中也有所警醒, 反思己过,宫内不少属臣平日仗着东宫之势, 在外行事狂悖, 孤念及旧情,对其多有宽纵,实是不该。今日召诸位前来,也是议一议他们的罪责。”
太子的话落, 殿内却是一静。
杜庞几人面面相觑:太子这是转性了?
……
确实是转性了。
太子对下宽仁人尽皆知,东宫的那些旧属仗着资历肆意行事, 早就犯了众怒,没了太子力保,最轻的都要落得一个被驱逐出宫的下场。
这些人显然不可能这么认命,这会儿正齐聚在内殿前哭嚎。
“求殿下开恩!属下只是一时糊涂啊!”
“昔年徽石之围,是臣护送殿下离开,求殿下念及旧情,恕臣先前行事不妥之处。”
“殿下……”
外面哭嚎声凄厉,但是内殿的大门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这次太子行为实在反常,杜庞几人议完事都没敢离开,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一幕。
他们也是赌一把。
成了,这些人被驱离东宫。但要是太子真的心软把那些人放进去,死的就是他们了。
隔了一会儿,内殿的门打开。
杜庞几人心里一紧,彼此对视间,脸上都是惨然。
但还未及他们思索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困境,就见出来的小宦官对着守门的侍卫说了几句,殿外的侍卫居然驱赶起了那些人。
惊慌的叫骂就在不远处响起,但杜庞几人神色却显得恍惚。
“啪——”
竟是有人给了自己一巴掌,在旁边同僚怪异的目光下,那人喃喃地低声,“不是做梦啊。”
太子居然真的转性了。
……
内殿,太子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使劲闭了闭眼。
‘感情用事、怎堪为君?’
‘你若真是人主之姿,怎会有今日的祸事?’
‘便将基业交于你手,终是为害社稷……’
成帝虽然对太子屡有斥责,还是第一次说这样重的……实话。
太子沉默了许久,对一旁的小宦官吩咐,“你去库房,将那花钗送去芙蕖宫,这段时日辛苦高平了,一点薄礼,希望她不要推辞。”
听见动静过来的云侧妃脸色煞白。
花钗九树……
高平郡主平日里的一应待遇都是嫡公主的规制,当然够得上资格用九树的花钗,但是东宫送出去的九树和别处能一样吗?
那是皇太子妃!
等梁涣收拾干净自己,从偏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东宫送来的花钗。
他脚步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卢皎月也有点意外,太子对芙蕖宫的态度是很好,但是不太会送这种东西过来。毕竟他连称呼用的都是“高平妹妹”,生怕引起一点误会。
卢皎月盯着那繁复的花钗看了一会儿,倒是想起了上个小世界里沈衡送的耳珰。
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疑虑,她忍不住摇头失笑:果然是她想多了,这种事在这时候就是很正常。
梁涣:“……”
他在旁看着卢皎月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意外,到想通什么的释然,最后含笑将这花钗收了下来,招呼着人去准备回礼。
他心底一点点凉了下去。
凤命的流言传了那么久,成帝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