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崔舒若就明白了缘故,说不准是因为赵仲平如今被罚闭门?思?过,陈氏便只好扛起担子,出来勉力周旋。可这?实?在不像是如闷油瓶一般的陈氏能做得来的事,也不知她能撑多久。
果不其然,应付陈氏的齐王妃已经面有疲色。
可齐王妃对儿媳素来宽容,又因为赵仲平在府内思?过的缘故,生怕旁人?看轻欺辱二子,即便无话可说,也尽量同陈氏处在一室,好歹给周遭人?看明她的态度。
可陈氏实?在不会说话,主动送了些针线、糕点,就杵在那,若要说话也得是齐王妃问一句,再恭恭敬敬的答一句。
对上位者这?般自然无错,可翁姑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客套恭敬过了,相处起来便十?分难受。
好在崔舒若来了,她一眼?看出齐王妃的疲倦,主动侍奉齐王妃用了些茶水,又做起了中间人?,开始不着痕迹的寻话头,来引得陈氏说上几句,免得室内沉甸甸的,连个说句话的活泛人?都没有。
帮着齐王妃应付完陈氏,崔舒若也不愿扰了阿娘休息,主动回了自己的院子。
路上却遇见仙嵩公主的人?,想请崔舒若过去一叙。传话的嬷嬷还说公主进?来新得了上好的脂粉,想请她一同品鉴。
崔舒若应付完陈氏,早已口干舌燥,又哪来的闲心和仙嵩公主牵扯上。
她轻笑一声?,随意寻了个由头拒了,也并不理会嬷嬷的挽留,直接走人?。
从齐王决定将?仙嵩公主嫁给赵巍衡做平妻后,这?位公主的手就开始伸长了,也不知做的是什么打算,但崔舒若才不在意。况且不论对方怎么拉拢,崔舒若始终都站在孙宛娘这?边。
等她回到院子里时,不过随口问了句,就闹得鹦哥和雀音吵了起来。
一个说孙宛娘可怜,一个说公主可怜,最后倒是行雪站出来打圆场,说两人?都可怜,世上得利的不过是男子而已。
行雪的话,却让崔舒若陡然清醒,恍如拨开云雾般。
赵巍衡跟赵仲平闹得人?尽皆知,其实?最受利的并非齐王,还有……被所有人?忽视的赵知光。
殊不知渔翁得利,而赵知光亦是齐王妃的嫡子。
赵知光不仅是?渔翁, 而且当时也在军营之?中,深受赵仲平的信任。他有这个动机,更有能力?。反倒是?被人怀疑的齐王, 即便军营里都是?他的人又能如?何, 与并州相?隔甚远, 压根不可能将时机把握得如此之好。
但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说到底还是崔舒若的揣测。
若想要揭穿赵知光,就要?在军营找证据, 谈何容易呢?
赵知光这个人, 最擅长矫饰, 赵家就没有蠢人,他隐忍蛰伏已久,怕是做的滴水不漏。
况且……
崔舒若目光落在鎏金葡萄枝香炉上袅袅升起?的熏香上,焉知这一回的“陷害”不是?所有人所期盼的呢?
赵巍衡与赵仲平有了决裂的时机,齐王有了制衡的机缘, 赵知光有了上位的指望。
人人都有利的事, 哪怕她查出真?相?,摆在了赵仲平面?前, 难道他便会相?信?便不会怀疑崔舒若是?否别有用心?又或是?赵巍衡故意?构陷?
涉及到权利, 人人都会变得疯狂。
真?相?哪比得上权利。
说不准赵巍衡心底也隐隐庆幸呢?他有了争的理?由, 站在大义上,来日成王败寇,史书之?上有了分辨的理?由。
而鎏金葡萄枝香炉的香薰在袅袅升起?后, 最终慢慢消散,只余下满室馨香,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剩下。
崔舒若阖上眼睛, 放下了对此事的深究。
祸根早已埋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契机早些来也好,都好。
外?头飒爽的清风吹不尽屋,更吹不散无形无色的袅袅香气,华贵珍稀,但就像是?枷锁一般,困得人进退两难,明知凶险,却又不得不挣扎向前。若是?输,便只能被冲下万丈深渊。
崔舒若没有过多的沉湎于惆怅中,她命人将窗户打开透气。
晚风吹散了室内靡靡,也叫崔舒若瞧见了天边升起?的火烧似的晚霞,气势磅礴,仿佛金戈铁马随时能烧的天下大变。
她的眼神始终坚定有光。
崔舒若从来都清楚自己要?什么,风雨欲来,那便来吧。她笃信自己的选择,决不胆怯。
波诡云谲之?际,人心动荡,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好似因即将带来的风雨而凉爽了几?分,连蝉的破土而出都比过往晚了些。
即便是?崔舒若,在忙完大军供给一事后,都从不在外?逗留,而是?匆匆回府,不给人询问打探的机会。至于追到齐王府,能干出这等事的人,大抵也不适合为官。
不仅是?崔舒若,就连世子府也安静得可怕,从世子赵仲平被齐王责罚禁足,在府邸里思过后,整个世子府就像是?凭空从并州消失了一般。
倒是?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