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向身后椅背,偏头看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大面落地窗反射出她的身影, 单薄消瘦。
“对不起, 我不是非要打听, 你不想说的话……”
“我和她的血型本就不同, 即使去了医院也提供不了, 后来有爱心人士施以援手, 但伤势过重抢救失败。”
阿熙料到了结果,亲人的离世对生者而言是最大的打击,会让人失了半条命,更会逼疯一个人。南佳选择复仇这条路最大原因来自林女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离世。
“不过你怎么确定林阿姨离世和姜羡有关系?”
“没有先报警而是先打的急救中心电话,二院第一时间采取急救,当时警方还未赶到, 我母亲身上的相关物品由医院护士装进了塑封袋里, 那段时间崔阿姨和我母亲电话联系相对频繁, 院方第一时间打给的是她, 她赶到医院后,护士将东西交给了她。”
阿熙听得云里雾里,以她理解能力暂时无法消化这么多盘根错节的故事线,只能凭着听到的内容慢慢追问:“好奇怪,如果是姜羡所为,按理来说林阿姨身上当时所带物品应该都会被毁坏吧?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怕留下犯罪证据。”
南佳将挪走的咖啡重新端起浅抿一口,凉意瞬间清醒大脑,也让那点困意彻底冲散。阿熙还在等她解惑,看她眨了眨眼,轻轻叩响圆桌,“咖啡凉了。”
“没事,我喝凉的……”阿熙一口入腹,冷得她浑身打颤,“这么凉你怎么喝下去的?不行我得让店员加热。”她作势要将南佳的咖啡一并带去。
“不用了,我一会儿还需要去一个地方。”南佳将咖啡挪至左手边。
事情还未说完,阿熙满脑子都是真相二字,原本打算起身去找店员,这会儿又坐回原位,催促南佳说完。
“破坏手机和其他物品势必会引起警方注意,猜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他们不会这么蠢,自己给自己找事,最稳妥的办法是清理现场,将手机里可能会留存的证据删除,伪造意外的假象。”
阿熙微张唇,意外南佳会推测到这些,更确定以自己的智商别说是复仇,可能到现在都以为是意外死亡事件。
南佳注意到阿熙快跟不上她节奏的前兆,她试图让接下来的话说得更通俗易懂:“我在衣服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手机号,为了保险起见,我去了公用电话亭打了这通电话,但对方没接,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正常来说一个人就算再忙不至于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立马关机,很明显有不可告人的缘由。”
“那后来你怎么确定手机号是姜羡的?”阿熙摇头微微叹息,“我才发现对你的了解知之甚少。”
“你不需要了解我。”南佳将杯中冷咖啡一饮而尽,店内空调的温度只能暖身却不能暖心,就像咖啡入腹的瞬间,冰冷钻入心头,除了让人清醒更能让人记住,“后来我委托一位朋友查清手机号使用人就是姜羡,而根据崔阿姨所说我母亲离开前曾在院子里给人打电话,事后手机里并没有这通电话记录。”
阿熙刚想问会不会林阿姨打过去的人不是姜羡而是别人?这个问题还没宣之于口,南佳察觉出她的疑惑,“通话记录没有了,其次这个手机号在第二天注销了,试问如果清白,何必做这么多?”
凌晨四点,听了一段对她而言除了炸裂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故事,阿熙脑子是懵的。一直以来她清楚南佳是要报仇,内里事情并不清晰。那时候她觉得会不会是南佳心中仇恨过重,曾动过劝说她放下仇恨展开新生活的念头。此刻,除了懊悔,还有被自己想法蠢哭的冲动。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原来这句话不是刻薄和冷血,是经历者遭遇一切后,发自内心的真言。
故事未完待续,南佳起身和她作别:“我去见一位朋友。”
阿熙从不去过问她要见谁,要去做什么,她们之间通常是有事才会联系的状态。她很清楚南佳愿意告知她过往不是出于信任,而是让她知道,她接下来要做的事稍有不慎会惹上大麻烦,她不是同一个人谈起痛苦经历,而是提醒她是走还是留,在这家店里不是单纯喝咖啡和见面,她把选择权、决定权一并交给她。
偶有一两辆车驶过,车轮胎压过雪水,溅起一片,昏黄的路灯下白雪纷飞。南佳撑开伞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豊市冬天最冷的时间段在凌晨两点到三点,她曾在夜班结束后,裹紧身上本就不厚实的衣服试图抵御冷冽寒风,渐渐地,习惯了深夜行走在街道上,明明脸已吹得冰凉,但一想到姜羡,浑身血液似在一瞬间火热。
沿着街道一路向右,穿过肮脏的巷道,走下台阶,轻车熟路推开一扇正在经营的网吧玻璃门,和留守在柜台的男人对视一眼,他轻轻点头。
南佳上了二楼,楼上不少人包夜,在二楼走廊站着的男人扔下手中烟头,迎面走来。
“你先过去。”
“好。”
她没问缘由。因为清楚和他们打交道过分聪明不是好事,装聋作哑既能得到自己想要又能平衡彼此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