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正咬着指甲盖出神,闻言猛地缩回手,强作镇定道:“没啊,就是报社的问我些事,没什么。”
太阳明明都快下山了,这天还是这么的热,窗外蝉鸣聒噪,家里空气不流通闷热的紧。
简铭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露出晒得发红的脖颈:“下次打电话小声点。咱们这儿不比家里,上下左右住的都是战友。”
他顿了顿,本来不想和沈明月多说,但是无奈就这条件,“王参谋长家住楼下,隔音不好,你注意点。”
这楼里上下左右住的都是战友,级别高的住楼下,级别高的只能多爬楼梯住楼上,像沈明月刚才那样打电话,简铭怕被人家听到了嫌吵。
沈明月心不在焉地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话线,还想着刚才林云说没被发现的话,她心里总不踏实。
那个蠢货连卖个鱼都能出纰漏,万一被林婉婉认出来
简铭走到五斗柜前,拿起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缸,从凉水壶里倒了满满一杯。
水已经不凉了,被闷热的室温浸染成了不冷不热的温水,喝进嘴里既不解渴也不爽快,反倒让人愈发烦躁起来。
简铭一口气灌了下去,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洗得发白的军装前襟上,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总归好受些。
窗外日头西斜,梧桐树的影子斜斜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简铭看了眼腕表:“今天要不去看看我妈?她伤了之后你一次都没去过。”他说这话时没抱什么希望,军靴在地板上无意识地蹭了蹭。
往常这种时候,沈明月总会推说孩子闹觉,或者说天气太热了不想出门,次数多了,简铭也明白她压根不想去。
他也不能把人绑过去,心里最后那点情份像漏气的皮球,慢慢瘪下去,更让他寒心的是,沈明月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也从不顾及他的脸面,那毕竟是他母亲。
本来以为还是会得到一样的档案,可今天简铭出乎意料的是,沈明月突然站起身,她走到摇篮边看了眼熟睡的儿子,摸摸他的后背,看看有没有出汗,“安安睡了一会,应该快醒了,我给他换个尿布就去吧。”
简铭诧异地挑了挑眉,正准备再倒一杯水的动作停在半空,今天这是怎么了,沈明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开心事的样子。
沈明月背对着他,也没看见丈夫眼中的惊讶,她正盯着五斗柜上她和简铭结婚时拍的结婚照出神,玻璃相框映出她微微扭曲的五官。
她才不关心门丽柔那个老不死的摔得怎么样,最好一辈子瘫在床上动不了,这样就没法把安安从他身边抢走了。
但今天她要去一趟,她要试探试探林婉婉到底有没有认出林云,需要确认计划有没有暴露。
就和沈明月想的一样,林婉婉是一定会把吴秀兰拉回简家的,她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吴秀兰乖乖跟她回去。
林婉婉从提包里取出一方素净手帕,递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秀兰,“擦擦吧,太难看了。”
见吴秀兰颤抖着接过手帕,林婉婉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她纤细的手指将吴秀兰刚才跪下求情拉扯的间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到她耳后,语气温柔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要么继续在这里闹,闹到公安局去,说不定公安会把你寄回家的那些钱一分不少地追讨回来;要么安静地闭上嘴巴跟我回去,私了。”
吴秀兰攥着那方带着淡香的手帕,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城里女人,一个她以为除了有张漂亮脸蛋就从小镇嫁到京市来改变了命运的幸运女人,早已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指了指鱼鳃处不正常的白色粉末,“这鱼像是被处理过”
夕阳的余晖刚刚褪去,胡同里的路灯依次亮起,昏黄的灯光在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沈明月用一条蓝底棉布背带将儿子安安绑在胸前,小家伙刚睡醒有点不安分。
简铭走在一旁,手里拎着两瓶水果罐头,这是从军人服务社用特供券买的,不管怎么的,沈明月这么久了才跟着他去家里看望母亲,于情于理,简铭觉得都该拎点东西回去,面子上也好看。
“走慢些,”就算没太阳了,沈明月的体力到底跟不上健步如飞的简铭,更不要说她还背着儿子,她已经开始累的喘气了:“我,我跟不上了。”
简铭没说话,但是很明显他脚步放缓了,照顾到了沈明月的步伐,他注意到妻子今天格外安静,那双总是带着傲气的眼睛此刻低垂着,像是在思虑什么。
路过副食店时,玻璃橱窗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挺拔的军人,和一个心事重重的年轻母亲。
不管是为了什么,沈明月愿意和他一块回去看望母亲,简铭今天也会稍微照顾她一点的,希望她以后也能更多体谅一些自己。
与此同时,简家的客厅里,林婉婉正坐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花茶。
吴秀兰站在墙角,手指绞着围裙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