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第1/3页)

作为一个皇帝,他或许是最容易察觉其中关窍的那个人。

卢皎月想着,稍稍抬头,却不期然地对上了一双极亮的眼睛。

周行训无法具体的描述自己现在的感觉。

他擅用骑兵,喜欢奔袭,无数次的孤军深入,却总能在最危急的时刻找到破局之法,而此时此刻的感觉与那时候极其相似。

平心而论,周行训其实并没有多喜欢这座长安城。

明明是他带兵破攻破的城池,可是那之后、却像是被困在其中一般。他手握重兵,目之所及尽是他所属的领地,可就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他困在这座城中。

沉闷的压抑感无处不在,但是这种无形无质、连存在感都模糊了的敌人并非大军所能抗衡。ta在沉默无言地一点点胁迫着他低下头去,他甚至连ta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时此刻,虽然那种感觉仍旧模糊又朦胧,但是周行训就是知道自己抓住了——他一定抓住了什么!!!

细密的战栗感从尾椎往上攀起,久违了的兴奋让呼出的气都带着颤抖,他简直是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目光落在面前的人身上,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阿嫦,能再同我说说吗?”

卢皎月却僵住了。

她无法将周行训的举动形容为“看”,那更像是猛兽对猎物的锁定。

他在笑。

明亮的眼睛轻轻弯起,笑容灿烂得似乎与往常并无二致。

但却是不一样的。

褪去了阳光的浸染,那双印象中纯粹又通透的琥珀色眼瞳转为一种更深邃的底调,殿内跃动烛火倒映其中,它依旧是明亮的:带着毫无掩饰的昭然野心,还有……贪婪。

因为笑容绽开的弧度,尖锐的犬齿就抵在唇边,简直像是迫不及待地要从猎物身上撕扯下血肉来。

——毛骨悚然。

帝后23

校场。

一个人影斜斜地自场中飞了出去, 这人勉强地调整了姿势卸力落地,想要起身、却终究还是瘫倒在原地重重地喘着气。

场中仍站着的人也有些气喘,汗珠沁透了薄薄的一层上衣, 但他的脊背仍旧挺得笔直。

周行训目光四下环视, 扬声问:“还有谁来?!”

他呼吸有些不稳,但这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无人敢应。

校场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尸体”, 隐隐有呼痛的呻吟声入耳。

听到后者,周行训使劲挑了一下眉。

他大步走到一边, 一点也不客气地那脚尖踢了踢那个装模作样的货,“起来!别以为朕不知道,刚才你躺得最快。曹老将军要是知道,非得拿鞭子抽死你。”

曹和忠又假惺惺地惨呼了一下,却是笑:“他要是还能来抽我, 我非跪下来磕一个、谢谢阎罗王肯把人放出来。”

人不要脸, 皇帝来了也没法子。

周行训啐了一句, “我看没两年啊,你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曹和忠应着“是是是”,却也不以为意。

他倒也没那么懈怠, 但是和周行训对上,这明摆着挨揍事, 谁乐意做啊?禁卫拼命是想入帝王青眼、得到赏识, 他又用不着这个。早死的老爹挣下的战功,足够他在功劳簿上躺一辈子了,只要别想不开干出什么造反谋逆的事,别说他了、子子孙孙都没什么可愁的。

曹和忠在地上躺着又装了会相, 瞧着周行训已经拿了水囊喝水,看样子短时间没有来第二轮的意思。他立刻头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很利索地原地爬起来,笑嘻嘻地往跟前凑过去,“陛下许久都没这兴致了,是有什么好事?”

曹和忠其实隐隐觉得,周行训来了长安之后,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他也不太能形容出那种感觉,就是一种在对方身边跟得久了后的一种潜意识判断。这其实很没道理,入主长安、坐拥天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千秋功业,从此天下土地皆为之所有,美人财宝应有尽有,他完全没有不高兴的理由。

他好像也确实挺高兴的,长安毕竟是历朝都城,繁华非魏州一隅之地可比,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可多,够他玩一阵子了。再闲下来就摆个宴席,在宽阔的宫殿内大宴群臣。席间乐工技艺精湛、舞姬姿容曼妙,曹和忠侍立在一边,看着这位撑着脸看着下面的歌舞笑,那笑容不知怎么的、就叫人瞧出一脸索然无味的意思在。

曹和忠想不明白,只能将之归咎为“当了皇帝的人确实不一样了”。

不过今天这次,倒是让人恍惚回到了这人还是魏王的那会儿、行军驻营都不够他消耗精力的,非得随机选几个倒霉蛋“切磋切磋”。

这好似回到过去的恍惚感让曹和忠都禁不住放松了不少。

若是搁在以往,他可不敢在周行训跟前这么贫。

他这会儿甚至敢追着问上一句:“陛下不若赏个脸,也和臣说说、让臣跟着一块乐呵乐呵?”

周行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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