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第1/3页)

但是家人对他的重要性高于一切。

彭城王获罪,其亲信党羽自然也逃不过被清算。

消息传出,远在郢州的侯异当即举兵反叛。

当然,他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朝中有奸邪小人,蛊惑陛下手足相残,他虽远在郢州,却不忍见此惨状,故而起兵谏言。

旗号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但是反叛却是事实。不管是为了平叛,还是为了报私仇,顾易都没道理推脱。

当年五月。

顾易领命出征平乱。

……

郢州连战连捷,陈帝的心情却谈不上好。

其一当然是前段时日太子巫蛊之事后续影响。

多年毫无保留的疼宠偏爱,让陈帝在出事后的第一时间选择“保太子”。但是当这件事情真的过去,太子真的被保下,他又觉得心底膈应。

像是一根刺扎在肉里,碰到就疼一下。

是以太子没因为巫蛊之事怎么样,反倒是在那之后,接连因为一些小事被陈帝训斥责骂,再无昔日储君的威风。

家事烦心,国事也没能让人多松快。

郢州的战报被呈过来,陈帝却连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说了一句“放那罢”,就让人摆在了案上。他自己则是站在一个展开的画轴旁,一副专心致志鉴赏画作的模样。

通传的内侍不想自己居然赶得这么不巧。

大捷之喜是能讨得赏钱的,但扰了陛下看画的兴致却是大罪。

他心有不甘,但衡量过后也只能自认倒霉。遵着皇命把战报放在案上,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冯力德看得在心底直摇头。

这大捷啊,在陈帝这边还真不一定是“喜”。

也亏得这次通传的人是个谨慎又安静性子,要真是咋咋呼呼说“胜了”,怕是这会儿早被陈帝找由头拖出去了。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许久,陈帝才慢悠悠地开口,“可是又胜了?”

冯力德当即头皮一紧,但皇帝的问题不能不答。

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话,“自是胜了!陛下圣德庇佑,四海多年宴平,郢州荒僻之地,不通国之教化,才会起兵反叛,一群乌合之众,至多不过是盗匪山贼之流,陛下发兵去讨,哪里有不胜的道理?”

总归都是皇帝的功劳,跟领兵的将军没什么关系。

陈帝眉头展了展,轻笑了声,“就你会说话。”

冯力德这口气刚刚半松,又听陈帝接着,“你说这次顾易平叛回来,该怎么封赏呢?”

冯力德刚呼出的半口气一下子滞住了。

他定了定神,一边缓缓地把那半口气吐出来,一边放轻了声音:“朝中之事,奴一个阉人哪里敢妄言呢?”

陈帝目光淡淡地瞥过来,“哦?朕瞧着你平日里对政事颇有见地啊。”

冯力德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下,但是嘴巴却飞快接上,“奴哪有什么见地?不过是平日在陛下身边呆得久了,捡点陛下牙慧。这点陛下不要的残炙,放在外面也是金科玉律了。”

冯力德心跳得极快,但面上的神情却是极尽谄媚,让自己显得像个没脑子只会吹捧君上的小人。

彭城王被问罪,朝中无制衡顾易之人,陈帝需要一把新的刀。血缘纽带的胞弟没了,依附皇权的宦官就成了下一个选择。

冯力德当然想要好处又想揽权——他一个没根没后的阉人,人生在世不就是这点追求么——但是这也有“能揽”和“不能揽”的。以如今顾易在朝中的地位,碰上去、刀得先折了。

陈帝有无数的刀可以换,可他的小命就一条啊!

气氛微微凝了下去……

最后,是外面通传声打破冻住的寂静:珍淑仪求见。

珍淑仪正是这段时日盛宠在身新欢,就连前段时间人人自危的太子巫蛊之祸都没影响这位的连连加封,短短数月的时间,已经从一介宫人到位居九嫔,更被皇帝亲赐封号“珍”,得帝王欢心可见一斑。

珍淑仪受宠是宫里人有目共睹,如今一来求见,外面的人当然忙不迭地通报。

陈帝倒是不介意让宫妃来正殿来一段红袖添香,兴致来了直接宠幸都是有的。但是他今日显然没这心情,随便找了个理由让人回绝了。

不说外面的人是何种心思,这珍淑仪疑似失宠的迹象却让冯力德却心中大呼“不好”。

偏偏这时,陈帝正正让开了位置,让冯力德看见了那幅画。是命宫廷画师画的珍淑仪,但是陈帝显然说了别的要求,画出来的并不太像,反倒像是另一个人。

上首幽幽一道声音:“这画终究还是缺几分神韵,你觉得呢?”

冯力德心底一紧,终究还是一点点躬下了身,“是。”

不想当刀子,那就得有别的用处。

彭城王在金陵经营多年,侯异作为其镇守在外的心腹和后手,能够勾连京中之人不足为奇。他暗中遣人潜入顾府,欲掳掠前线主将的妻儿以作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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