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还不快把解除蛊毒的法子想出来。”闻人渡突然烦躁起来,“丹云宗缺什么,你与我说,我让魔界的人去找。”
玄都静了一瞬,古怪地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愿意与你共享功劳吗?”
闻人渡沉默下来,起身要走。
玄都又突然开口:“其实情蛊最直接的解法,你们所有人都应该知道吧?”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情蛊是为捆绑住心爱之人而生,所以只要子蛊寄生的人与母蛊寄生的人心意相通,并在一切水到渠成时共赴巫山,子蛊与母蛊自然会顺着交融的血水结合,然后死去。
一切蛊毒由此迎刃而解。
玄都在孤云峰默默等了几日,居然真的没有一个人将这个法子告诉谢盈。
“怎么,魔尊大人难道想说,自己不知道吗?”他似笑非笑,眼底带着阴冷的笑。
明明知道,还跑来他这里装模作样。
恶心。
闻人渡一言不发,大步踏出玄都住的院子,却因心神不宁,在穿过一处被大雪堆满的小路时,一个踉跄栽进雪里。
他愣了愣,双手撑着身子欲爬起来,却又手一滑,再次趴下。
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压抑积攒的情绪,就在这一个令人发笑的摔倒后,骤然决堤。
白衣少年趴在雪地里,头低垂着,抓住一捧雪,眼泪无声滴落,隐没在雪里。
下一瞬,肩膀发颤,泣不成声。
雪越下越大,逐渐盖住了他的躯体,却盖不住因为情绪失控而外泄的魔气。
“啊——!”
他倏然发出一声哀鸣,尾音带着哭腔,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师兄……好苦啊……”他整个人都埋在雪里,喃喃自语着,“人生来……一定要这样苦么?”
紫微峰与孤云峰相比,是如此遥不可及。
这漫天的雪,又有没有哪一片曾拂过那人的衣襟呢?
紫微峰上,谢盈撑着伞,站在那棵倒了的合欢树旁。
而他左侧,是跪在地上的江献。
“回答我,我为何要罚你?”谢盈干脆落座在粗壮的合欢树干上,垂眸把玩着伞柄。
雪从谢盈头顶的伞沿飘落至江献遮掩的白绸上,与之混为一色,又被男人悄然捏进掌心。
“师兄罚我,不需任何理由。”江献跪着笔直,如一棵不可摧折的青松。
谢盈笑了,“在师弟心里,我就是这么不讲理人的么?”
“师兄不是。”江献道,“是我不够好。”
寒风不慎从伞外钻进来,谢盈半眯起眼,抬脚踢了踢江献紧握的右手上。
“藏了什么,握这样紧?”
江献并不反抗,摊开手。
掌心的雪花已被他用灵力冻成了冰珠。
“沧澜山随处可见的雪,也值得如此偷偷摸摸?”谢盈挑眉,伸手夺走了那颗不过绿豆大小的冰珠。
端详片刻,并无什么特别。
江献:“嗯。”
谢盈捏着冰珠,抵在他唇上,“张嘴。”
江献顺从他的话,薄唇微张,就着他的指尖,将那颗冰珠含住。
“什么味道?”谢盈望着他。
江献沉默片刻,道:“有些苦。”
“再招人喜欢的合欢花,都是苦的。”谢盈淡淡道,“这片雪花之所以苦,是因为它沾染了合欢花的汁液。”
“你觉得它会后悔么?后悔合欢花的汁液损耗了它的纯净。”
冰珠彻底在舌尖化开,江献道:“真心爱花之人,从不叹其苦,只愿共其苦。”
谢盈笑了笑,从倒下的合欢树枝叶里摘下一朵合欢花,放入唇中,缓慢品尝。
苦涩在舌尖绽开,他闭了闭眼,“苦就是苦。”
衣料的摩挲声轻缓,谢盈睁开眼,竟见江献擅自起身挪至他跟前,重新跪下,冰凉的手掌捧住他的脸,欺身靠近,贴住他的唇。
舌尖卷走了他口中的合欢花,以及所有苦涩的汁液。
这是一个毫无杂念的吻。
江献松开了他的唇,鼻尖仍旧与他相抵,气息与他交缠,嗓音沉郁沙哑:“师兄,还苦么?”
情蛊好像又不受控制了。
谢盈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块冰糖含在嘴里,然后捏住江献的下颌,吻了回去。
这个吻很长。
直到冰糖彻底融化在唇齿间,谢盈方才放开他。
“不罚你了,回去换身衣裳吧。”
历代掌门的住处并不在紫微峰,而在主峰。
江献起身,迟疑了一瞬,还是开口唤住了谢盈转身要回屋的身影。
“师兄。”
谢盈停下,转头看他。
江献袖袍里的指尖蜷缩着,“三日后落霞镇映月湖,将有荷花盛开,师兄……去看么?”
谢盈笑了笑:“如今不过三月,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