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笑到脸裂开了一条缝, 缝里钻出了一只会跳舞的小麻雀!”
李白为这无比惊悚的画面沉默了片刻,徐徐发问:“这是——喜笑颜开,欢呼雀跃?”
慕容儁点点头,殷勤地给李白倒满杯中酒,自己却没斟上,而是直接抱着坛子狂饮,气度豪阔,如鲸吞海吸一般。
待一坛酒尽数饮下,他才一振衣衫,若无其事地拂袖擦了擦嘴。
一转头,见到李白也将杯中的美酒喝完,慕容儁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真诚了些,觉得这人洒脱随性,全无那些文人一贯的羁糜之性。
他笑着说:“朕今日见了你,就如汉昭烈帝见诸葛亮——那句形容怎么说来着,如同鱼一头扎进了滚烫的沸水!”
李白:“……”
说得很好,下回不要再说了。
诸葛亮怕是自己都不知道,如鱼得「水」还能是沸水的水。
慕容儁还在继续卖力地表演:“太白先生相貌堂堂,好像玉树临海遇见了飓风!”
……合着是这么个「玉树临风」法,直接被吹上天了是吗。
慕容儁又道:“太白先生风度潇洒,如同背着一块大玉石哼哧哼哧爬山!”
……裴楷的棺材板怕是要按不住了,「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分分钟成了硬核爬山。
慕容儁高高兴兴地说:“太白先生才学丰厚,把你的作品统统卖出去,可以换回五辆价值连城的宝马鎏金香车!”
……倒也不至于这么廉价哈。
慕容儁一挥手,掷地有声地进行了最后的总结:“从今日起太白先生留在燕廷,号召力是惊人的,天下才士必定如同蝗虫看见庄稼一样迅速集中聚拢过来!”
……咱就是说,比喻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到这里,李白实在是听不下去,随手给他倒了一杯酒,你可闭嘴吧。
慕容儁一怔,低头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这只手修长,利落,极为骨节分明,从指尖到腕底的线条苍然如玉,好像朔风萧瑟、日夕斜阳的挺拔青山。又因为长年握剑,指腹带着一层隐约的薄茧,便自带了一种凌厉的气场,抬袖指尖,隐现锋芒。
慕容儁忽然高兴起来,接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仰头就干,一面欣然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太白先生这样的风采,这种感觉就好像蜀地的——”
到这里,他忽然出了一个bug,因为喝太多酒大脑有点短路,忽然忘记了该怎么称呼狗。
鲜卑语里面也有狗,读作“aqa”(若干),但李白并不能听懂。
毕竟在他的时代,已经没有鲜卑语这种东西存在了,早就随着一代代汉化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别说是他,就算是北魏帝王后裔的元稹,人家也不会鲜卑语。
慕容儁见李白神色茫然,转头目光往四周张望一阵,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飞快地抬起手作爪子状,在脸边上摆了两下:“就是那个——蜀地的汪汪汪,对,汪汪汪第一次见到太阳。”
李白沉默了一会:“屈子所说的邑犬群吠,蜀犬吠日是吧?”
慕容儁神色激动地点头,一拍膝盖:“太白先生果然知我!”
李白:“……”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苻坚啊苻坚,汝一统北方,推广汉化,让这些胡虏从此都开始讲汉语,真真是功在万古。
不然胡虏们真是什么语种都能蹦出来,甚至可以跨越物种的界限!
慕容儁自觉跟他聊得很是愉快,不禁兴致高涨。
鲜卑初入主中原,慕容儁自己又是青年开国,春风得意,基本没有什么掣肘,亦不讲究太多礼数,完全就是兴致所至,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此刻,他就拉起了李白,神神秘秘地说:“朕带你去见一位高人。”
李白面无表情,看着慕容儁整个宛如分海一般,拨开了吵闹不休,里三层外三层围得紧紧的人群,走向李清照。
李清照正拿着一枚玉盅摇骰子,蓦地一松手,轻轻揭开了盖子。
众人一齐屏息看去,都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大气都不敢出,觉得这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三枚骰子整整齐齐竖起来叠在一处,点数为一的那颗落在最上面。
李清照微笑道:“承让承让。”
围观群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彩!”
“太傅这下可要输惨了!”
“终于看到了铁公鸡拔毛,易安先生加油,给他的家当全都赢过来!”
对于刚入主中原的鲜卑人来说,赌博乃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之一,堪称男女老少,全员参与,在酒宴上自然也少不了。
太傅辅弼将军慕容评刚从洛阳地区处理完事务归来,听说邺都来了个李清照,他一向看不起汉人,尤其是南人,就想将她整治一番。
没想到自己这般莫名其妙地败了,而且败得凄惨不已。
慕容评脸色铁青,目光如鹰隼一般紧盯着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