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灵莫名其妙看着他:“什么事?”
傅应呈盯了她一会,意义不明地笑了声:“不认?”
季凡灵迟疑地咀嚼了一会,试探道:“我昨晚不是,普通地吃完饭,回来,睡觉吗?”
傅应呈:“……”
季凡灵慢吞吞道:“也没做什么,不就喝了点酒。”
傅应呈:“……”
季凡灵老神在在:“我又不是第一次喝,我心里有数。”
傅应呈:“……”
他算是看明白了。
季凡灵完全就是个,自己醉得断片,但还能脑补出自己没醉的醉鬼,难怪昨晚无比真诚地说自己酒量好,感情全是发自肺腑。
傅应呈冷冷看着她,深黑的眼里有点隐晦的危险,又重复了一遍昨晚的话:“你以后别在外面喝酒。”
季凡灵没当回事,端起牛奶说:“我酒量……”
“毕竟,”傅应呈面无表情地打断,“你昨天喝醉以后,在小区外面满地乱爬。”
季凡灵差点被呛死:“啊?!”
傅应呈淡淡道:“想拦你,没拦住,尽力了。”
季凡灵:“……”
傅应呈抿了口咖啡,目光像是在回忆,漫不经心地点评:“那可真是,大开眼界。”
季凡灵瞳孔颤抖,一时半会真分不清傅应呈说得是真是假,毕竟傅应呈从来也没骗过她。
季凡灵木木道:“你有照片吗?”
傅应呈抬眼看向她:“你觉得我是这么,落井下石的人么?”
季凡灵:“……”
桌上一时陷入了安静,傅应呈看他的手机,季凡灵满腹狐疑地吃早饭。
等到季凡灵快吃完的时候。
傅应呈才刚刚喝完他那杯咖啡,端着杯子准备送去厨房,又停住了脚步,瞥来一眼:“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季凡灵以为他又在挑刺,忍气吞声:“好得很,没有乱爬你的床。”
傅应呈盯了她一会,像是在分辨她有没有说实话。
半晌,说了句那就好,转身进了厨房。
……昨晚。
他衝了个凉水澡,却仍然难以入睡,吃安眠药也无济于事,索性坐起来办公。
他走去书房,经过季凡灵的房间时,却隐约听到房间里传来女孩说话的声音。
他以为季凡灵还在玩手机,屈指,叩了叩门,说了声“别玩了,快点睡”。
里面的说话声非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大了。
傅应呈家墙壁的隔音一直很好,他站在门口也听不清季凡灵说的话,隻模糊听见她情绪激动嗓音沙哑,傅应呈眉心紧锁,推门而入。
里面黑黢黢一片,连手机的光都没有,只有他身后狭开的门缝投进的光束。
女孩躺在床上,裤子凌乱地丢在地上,被子掀得很乱,大半条细长的腿都露在外面。
可傅应呈却完全没有注意。
他只看到女孩皱紧的脸。
巨大的情绪和痛苦仿佛攥住了她,女孩额头渗出细密的汗,不堪入耳的脏话颠三倒四地从她的牙缝里蹦出来。
“去死吧,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季国梁,你缺这个钱,买你这头畜生的命么,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傅应呈身不由己地上前一步,扯起被子给她盖好,轻轻拍了两下。
“好了,好了……”
低沉的哄声,素来冷淡的声线在夜里掺上几分不自知的温和。
季凡灵不说话了,咬着嘴唇,眉心还是紧蹙着。
傅应呈低头看着她,在浓郁的夜色里分辨她的轮廓,等她安静了一会,傅应呈正要离开的时候,季凡灵的手胡乱地挥了几下,抓住了他的袖子。
“妈妈……”女孩痛苦地低声喊道。
男人猝然回头,深黑的瞳孔微微缩了下。
细细的手指抓得更紧了,抠进了他的皮肤。
女孩蜷缩着凑近,脸贴着他的手背,眼紧紧闭着,声音变得很委屈,委屈得不像是她了。
像是小动物痛苦的呻吟。
“妈妈……对不起……”
“我没有钱……妈妈……对不起……”
细密的胀痛从心臟处轰地一声蔓延开。
血液瞬间涌动起来,太阳穴剧烈跳动,他没有办法呼吸,四肢百骸都在剧烈地发痛,以至于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等最后离开女孩卧室的时候,傅应呈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胡乱地说了什么话。
隻记得那种萦绕了很多年的,令人恼恨的无力感,又一次几乎击垮了他。
他只能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
那一刻,他又变成了十年前,孤僻且不善言辞的少年。
是他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