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呈抬眼,触到她的眼神,笑了下:“看我干什么?”
季凡灵移开视线:“怎么,不能看你?”
傅应呈挑了下眉尾:“那怎么又不看了?”
季凡灵:“……”
女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起来想睡觉的样子,傅应呈打开手机,扫了眼消息,就把手机放下,熄了灯。
“……你怎么不回消息?”季凡灵状似无意地问。
“嗯?”
“刚刚你的手机一直亮着。”
傅应呈沉默了一会,翻身把她拉到怀里抱着,不太在意道:“群消息,不用回。”
季凡灵不吭声了。
她在傅应呈怀里睁着眼,黑暗中,男人的心跳一直沉稳平静。
她不动,傅应呈也不动,仿佛已经睡熟了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季凡灵感觉胳膊都有点麻了。
她微微动了下,傅应呈立刻换了个姿势抱她,顺手掖了下她的被角。
季凡灵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轻声开口:“傅应呈,你是不是睡不着?”
男人身子顿了下,嗓音带着点放松的懒散:“要不是你说话,我就睡着了。”
“我看到杨铭哲的消息了。”
傅应呈沉默了会,笑了声:“是么,难怪催我回消息。”
“……我查了什么是ptsd。”季凡灵额头抵着他的胸口。
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为遭遇强烈的精神刺激,例如自然灾害或是亲人离世,而导致的焦虑和抑郁性障碍。
在患者受到相似的刺激时。
……就会出现严重的精神痛苦或应激反应。
“——傅应呈,我是你的创伤吗?”
“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傅应呈轻笑了声,安抚地捏了捏她的后颈,“你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会是我的创伤?”
季凡灵想起他们刚在一起时,她发现傅应呈在背着她吃药,问自己怎么做他才能睡着,傅应呈只是反问,我说了你就做吗。
她忽然明白了:“你是不是要跟我一起睡,才能睡着?”
难怪在医院每晚都要抱着她睡。
那怪她返校后他反而越来越累。
难怪他会问,今晚能不能回家。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季凡灵挣扎着想看他的眼睛,却只是被他按在怀里,恼火混杂着心疼,“不是都说好什么不瞒着吗?只是回家睡而已,我又不是不同意!”
傅应呈:“你要听实话是么?”
季凡灵:“那不然呢?”
“我不仅想你晚上跟我睡在一起,我还想你白天也跟我待在一起,我想你不要上学,我想你从早到晚,24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我的视线里。”
傅应呈语气微凉,像月光洒落,嗓音有种压抑的平静。
“你每一次离开,我都害怕你会死掉。”
“我每一次约你见面,都害怕你不会出现。”
他一边说,一边绕着她的发尾,一圈圈地,紧紧缠在自己的指节上,动作有种隐隐的疯劲。
“你觉得这是正常的吗?”
傅应呈用缠满乌发的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平静地问,“现在你回答我,我说了,你就能做到吗?”
季凡灵的心臟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收缩都好像被攥到了极限,酸楚涌向四肢百骸,让她张着嘴,却没有办法呼吸。
……
她不是傅应呈的创伤。
她的死亡才是。
“我能,为什么不能?”季凡灵忍着鼻尖的酸意,抱住了他。
“傅应呈,你跟我说,我就能做到。”
家长
黑暗放大了人的心跳,和所有隐藏在心跳里的情绪。
他不是在她被绑架之后,才升起这么病态的占有欲。
重逢时,在那条落雨的马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然的人。
做慈善的时候带着私心,开公司的时候带着私心,帮她填志愿的时候带着私心,他分明黑不见底,欲念丛生,却被极高的道德标准自我克制,从不越界一步。
每时每刻,他都在要求自己做个好人。
跟傅致远截然相反的好人。
而季凡灵跟他不一样。
——她生来就有一颗善良的心。
一颗不会惧怕,不会怯懦,不管经历什么,都不会蒙上一点阴影的心。
绑架之后第二天,她就该吃吃,该喝喝,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一副“不就被绑了一晚上”“受伤了吗其实也没有吧”“这点小事哪配我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