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呈去买了瓶水给她,站在她身前,把她和人群隔开,蹙眉看了会,见她喘得厉害,拎起她背后的包:“包给我。”
“不、不用,”季凡灵摆手,“没带什么东西。”
掂了掂包,发现确实很轻,傅应呈眉心更紧了:“那怎么累成这样?”
季凡灵咽了咽口水,艰难喘着气:“我,我累了吗……我没,没累啊。”
傅应呈:“……”
后半程,男人让她走在前面掌控速度。
等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气温回升,山顶落满了正午的晴光,金顶红柱宝殿,在阳光的折射下巍峨伫立,法相庄严。
领香处的僧人给了她和傅应呈一人三支香,而后双手合十,对着男人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傅施主别来无恙。”
季凡灵:“?”
傅应呈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往里走,更是时不时就有穿着黄色僧衣的僧人遥遥向傅应呈行礼。
季凡灵左顾右盼:“他们怎么认识你的?”
“每年捐钱。”傅应呈淡淡道,“自然就记住了。”
季凡灵:“……”好现实。
大雄宝殿内实在拥挤,跪蒲团都得靠抢,他俩都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所以不约而同地止步殿外的香炉。
周围的香客都在举香向四方遥拜,傅应呈刚点燃香,就被远方小门处立着的人吸引了注意。
季凡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个身材宽大却温和的僧人,他跟别人不同,身上半披着红色的袈裟,眉目含笑,衝傅应呈点了点头,转身远去,身影融入了寺后的小径。
季凡灵:“那个唐僧也认识你?”
傅应呈笑了下:“什么唐僧……人家是灵安寺的住持。”
……
十年前的今日。
九州刚刚起步,隻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成员,一切都欣欣向荣,还没有遇到后面近乎绝境的毁灭性打击。
大年初一,苏凌青拉着傅应呈上山,说是要给九州烧香,求菩萨保佑顺风顺水。
“你是创始人,你不烧难道我还能替你烧?”苏凌青说。
傅应呈冷冷:“假如烧香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破产的公司。”
“慰藉懂么?心灵的慰藉,”
苏凌青觉得他简直铁石心肠,拽着他上山,“你到时候进寺里可别乱说,我怕你被乱棍赶出来。”
傅应呈肯定不会在别人祈福的时候说什么,但也没有兴趣,插着兜站在一边。
袅袅香火中,年轻气盛的少年漠不关心地立着,格格不入。
苏凌青拜完佛,又领着他去抽签,说是请到了灵安寺住持亲自替他俩解签。
他说这可是拖了他发小的表舅的挚交好友的关系,才能见到一面的大师,还得是人家觉得跟他俩有缘才同意见一面。
方丈室远离人群,踏进室内,阴凉僻静的空气让人瞬间静了下来。
面对住持,傅应呈递上自己的签文。
住持微微一笑:“你求的是什么?”
傅应呈原本心里没什么想问的,对上住持宽容的双眼,开口的却神使鬼差:“……平安。”
“你平安得很。”苏凌青在他身后小声纠正,“事业!财运!青云直上!”
傅应呈:“……”
傅应呈静静重复:“平安。”
僧人了然:“施主抽到的是一枚上上签,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否极泰来,绝处逢生。未来必定有贵人相助,平安顺遂,圆满光明。”
周遭安静,隻余啁啾的鸟鸣声。
昏暗的殿内,仿佛连尘埃都在静静漂浮。
停了几秒,仿佛被一种莫大的荒谬和讽刺意味攥住,傅应呈实在顾不上礼节,冷笑出声,转身就走。
人都死了,还上上签。
滑天下之大稽。
他早知道这些东西是骗人的,还求什么平安,浪费时间,回去算了。
苏凌青无措地看着两人,不解他为什么脸色骤变,明明解出来的签文听着还挺好的啊。
“施主请留步。”
住持并没有不悦,他端坐位上,捻着佛珠,幽幽道:
“……你求平安,求的不是自己。”
“而是一个……滞留在凡间的灵魂。”
凡灵。
恰巧寺里古钟撞响,厚重悠远。
钟声里,青年背脊僵硬,缓缓回头,室外明亮的日光里大片的鸟群被钟声惊起,哗啦啦向上翻飞。
“你和她尘缘未了,缘分未尽,功德有余,”住持微微颔首,“重逢可期。”
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