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欠别人,非要扯平不可的。”
“哦哦,这样子啊……”
……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聊起来了,很快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教室里的风扇悠悠卷起燥热的风。
前排座位上的傅应呈坐姿挺拔,睫毛低垂,手里的黑笔悬着。
笔尖颤抖,却很久没有落下一个字。
原来是这样。
……
他给她买了药,帮她处理了伤口,她想方设法也要和他扯平。
那场烟花,对他来说是一场开始,对季凡灵来说却好像是一场结束。
……
早知如此,他不该去的。
他宁可让季凡灵永远欠他。
也好过两不相欠。
十年前的烟花。
十年后的石榴。
季凡灵还是一点没变,表面毫不在意,背地里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多做一点,直到她觉得不亏欠别人为止。
宁可把自己饿死,也绝不要别人半分施舍。
就是这样,无论多狼狈,也要坚决维护的,敏感又不容侵犯的自尊。
傅应呈表面上不理解,心里却并非不能理解。
因为他自己。
也彻头彻尾是这样的人。
……
翌日,九州集团。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写字楼里的灯基本都灭了,隻留下安全通道的莹莹绿光,然而顶层的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温蒂抱着文件,单手叩了叩总裁办公室的门。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男人坐在电脑前,一身整肃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精实的小臂,镜片矜冷反射着屏幕的光,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进。
“傅总,您要的材料我都拿过来了。”温蒂说。
“时间不早了,你回吧。”傅应呈并未抬眼。
“没关系,有加班费的。”温蒂平静道,“如果您工作需要,我希望自己能随叫随到。”
傅应呈没有回答,将材料摞起,整齐地放到桌子的另一边,似是犹豫了下:“等下,我有个问题问你。”
温蒂眼神微凝。
这话本身就极反常。
傅总问她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先告知她“他要问一个问题”了?
在温蒂紧张的注视中,傅应呈摘下眼镜,指节抵着眉心按了按,慢慢开口:“假如你收到一份生日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温蒂毫不犹豫:“一百万现金。”
傅应呈无言了片刻,重复了下:“礼物。”
“抱歉,”温蒂改口,“那就价值一百万的房产或黄金。”
傅应呈捏了捏眉心,凉凉地抬眼:“……像话吗?”
“对不起,太代入自己了。”温蒂沉思了一会,“对象是什么人呢?”
“高中女生。”傅应呈说。
“那您问错人了,我跟十七岁的距离和跟四十岁的距离一样远。”
“你不是有个妹妹?”
“我妹隻喜欢手机里的虚拟男人和虚拟男人徽章。”
“……”
温蒂沉默了两秒:“您还是去问苏总监吧,他对送女孩礼物比较有经验。”
傅应呈听到苏凌青的名字都头痛,好像撕心裂肺的“畜生啊!!!”又开始反覆回荡在耳边。
温蒂在傅应呈身侧当了多年秘书,对他决策时的微表情了如指掌,立刻意识到苏凌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给您做个方案出来,请问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周。”
“我尽力而为。”
傅应呈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了。
温蒂微微躬身,向门口走去,思量了片刻,转头道:“傅总,恕我直言,假如钱不在考量范围的话,礼物本身是什么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心意吧?”
傅应呈抬眼和她对视。
背后落地窗外无边夜色,明暗对撞下,男人的眼瞳显得愈发漆黑冷寂。
半晌,他低眼,自嘲似的轻笑了声:“是么。”
他的心意值几个钱?
在季凡灵那里,分明只有钱才值钱。
她不是喜欢跟人扯平吗?
那他偏要给她,她努力一辈子,也没法扯平的东西。
生日
季凡灵本以为那天晚上,自己跟江柏星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既然跟傅应呈没关系,江柏星就该放弃了。
就算要报恩,也该去九州集团蹲傅应呈去。
谁知道这小孩死强死强,还是隔三差五往大排檔跑,不仅如此,还喜欢抢着帮她干活。
赵三串大排檔里的铁锅炖大鹅是最沉,跟实心秤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