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燕声音更低了:“她说那车是劳斯莱斯!”当时黄莉莉的脸在彩灯的映照下都扭曲了。
季凡灵:“……那就是吧。”
她不认识车标,但也并不意外。
吕燕结巴道:“能……能问吗?那是你什么人?”
“同学。”季凡灵顿了顿,改口道,“朋友。”
“那,那种朋友?”吕燕小心翼翼,目光飘忽。
季凡灵:“……”
她算是知道黄莉莉说的“卖”是什么意思了。
“……普通朋友,顺路接我。”
女孩没好气地抽了吕燕一巴掌:“猜什么呢?他不是那种人。”
“哦……”
吕燕懵懵懂懂地点头,“那他人还怪好的咧。”
季凡灵没再搭腔,毫不在意似的,转头收拾盘子去了。
吕燕跟上了几步,手浸在水池的冷水里,搓起泡沫,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
以季凡灵的脾气和自尊,方才面对试探,应该会毫不客气地反问——“我能是那种人?”
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帮那个男人做了解释。
就仿佛。
她相信他,甚至超过,相信她自己。
洗完盘子,季凡灵暂时没什么活了,她趴在桌上算了会帐,先从工资里转了一千给傅应呈,想着能还一点是一点。
过了会,傅应呈发了个问号过来。
c:【?】
关你屁事:【我发工资了。】
c:【恭喜。】
季凡灵盯着对话框等了半天,没见他收款,又发了句:【一千是还你的。】
c:【怎么,就隻借了一千?】
“……”脑仁气得跳了跳。
关你屁事:【不是全部的。】
关你屁事:【先还一点。】
关你屁事:【剩下的,下个月再还。】
一千被退了回来。
c:【我这不收分期付款。】
c:【等你有钱一起还。】
季凡灵垂着眼,打了个“哦”,又删掉,改成:【那我请你吃饭?】
她说要请客是认真的,毕竟吃了傅应呈两个月的饭了,傅应呈不当回事,她却不能跟着装傻充愣,就算不能全请回去,也是个心意。
只不过傅应呈平时忙得够呛,早出晚归,况且堂堂总裁哪会缺饭吃,估计时间都抽不出来,也就嘴上客气一下……
c:【哪天?】
关你屁事:【……明天晚上?】
c:【好。】
季凡灵:“……”
这就约上了?
看来也不是很忙。
第二天是季凡灵这周正常的单休日,上个月她一直没休息,一月不想再这么拚了。
早上她起得很迟,傅应呈毫不意外地已经去公司了,季凡灵甚至觉得傅应呈眼里没有休息日这个概念。
中午童姨意外地来了家里,说是听到她在家,时隔一个月久违地给她做了饭,还炸了象征步步高的芝麻年糕。
饭后,季凡灵下楼,在楼下的花店买了一小束白色的雏菊,然后坐上去市郊的大巴。
天气很好,一月的阳光像搅散的蛋黄一样温吞地洒在路边灰蒙蒙的积雪上,路边的景物都蒙上一层毛玻璃的质感。
转两趟车,加起来四十站路。
季凡灵到枣山墓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成片的荒草中掺着刚探头的绿芽,这是一片私人墓地,位置偏,管理差,荒郊野岭,接壤县城,隻胜在价格低廉。
——也是埋江婉的地方。
季凡灵一直没来,一方面是忙着先养活自己,另一方面,心里也有隐秘的担忧。
十年物是人非,她害怕来了以后发现,墓已经不在了。
毕竟以季国梁的畜生程度,未必愿意续交每年五十元的管理费。
没想到十年过去,墓地运营得一丝不苟,墓地外修了一圈铁围栏,草地上甚至还铺了石板路,四下整洁安宁。
季凡灵找到江婉的墓,放下雏菊,掏出抹布找了个水龙头沾湿,把墓碑擦了擦。
擦着擦着,觉得不对劲。
定睛一看,瞬间气笑了。
本来墓碑就小,隻刻了江婉的名字和生卒年月安葬时间。
现在江婉边上,硬挤进去“季凡灵”三个字。
……
他妈的。
季国梁不给她买墓就算了,居然能想出在她妈的墓碑上硬加上她这种操作。
她这,算不算是在,扫自己的墓?
季凡灵在地上捡了个石头,想把自己的名字磨掉,比划了半天,怕刮坏妈妈的名字,还是把石块丢了。